金萱的話,當時沒起效果,聞宴早聽過無數次了,這並不足以搖他溺聞語的心。
直到幾天後,就好像是命中注定的上天示警一般。
秦頌遙生產後,薄司衍就把聞宴調進了分公司,聞宴並不清閑,加上薄司衍出國,他任務又重了點。連著數月的高強度工作,加上天涼,他大概是著涼了,一下子病倒。
那天進門,聞語習慣地撲過來抱他,他竟然沒站穩,一下子倒了下去。
幸好有地毯,才沒傷到頭。
聞語嚇壞了,哭著去隔壁搬來了救兵。
醫生很快就到了,診出是風寒高燒,給他打了點滴。
聞語哭得鼻子通紅,一直坐在他邊,不安地抓著他的手臂,生怕他下一秒會消失似的。
“沒什麽事,明天就好了。”醫生對他說。
他點了下頭,說:“明天我去醫院做個檢。”
醫生詫異。
普通冒而已,何必這麽張。
正要開口,看了一眼旁邊的聞語,又瞬間明白了。
哎。
醫生走了。
小李又了個人,一起在客廳裏守著。
“哥哥……”聞語輕輕了一聲。
聞宴估計是害怕,單手抱住,輕聲哄著:“沒事的,哥哥很快就好了。”
“嗯!”
重重點著頭,卻越發抱了他。
過了會兒,大概是覺得他太燙,聞語忽然起,去床下找了退熱,又問他不。
聞宴知道,是想照顧他,幹脆就說:“吃個泡麵吧。”
“我會!”
聞語一
聽,咚咚咚跑去外麵泡了。
有人看著,聞宴也不擔心。
房間裏安靜下來,他靠在床頭,想起在客廳裏倒下那一瞬間,他沒辦法控製自己的,隻能看著聞語的表從驚喜變到恐懼,最後他自己的視線慢慢模糊,他甚至無法在最後一刻確認,跟著他一起摔倒有沒有傷著。
幸虧隻是小病,如果是大問題,他一睡不醒,聞語怎麽辦。
這個問題他以前就焦慮過,但都克服了。但可能是金萱說的話悄無聲息地了他心頭霾,加上薄司衍出國了,小寶也跟妮可走了,聞煜風更是持續下落不明,他和聞語相依為命的覺變得更加真實,他就又開始想這些可能了。
簡單的發燒,第二天就退了,聞宴去了醫院檢查,一切都很好。
可連著好幾天,他夜裏都有些失眠。
一睜眼,看到聞語好好的在邊躺著,他就又安心一點。
過了段日子,帝都下了雪。
他上班越來越正經,回家時間要比以往晚,聞語大部分時間都跟著他,但如果有課,他們就得分開。
一般這種時候,聞語就由小李等人看著,到了時間了,還要來接他。
“聞哥,等小魚魚呢吧?”
助理從旁邊出來,看到他在通往車庫的門口站著,上來寒暄兩句。
聞宴淡淡應了。
剛好,財務部門的許老頭經過,快下崗的人了,倒比年輕人有活力,騎著托車走的。
助理“謔”了一聲
,“這老爺子,夠瀟灑的。”
聞宴讚同。
“這一輩子無兒無的人,就是比我們痛快。他也快退休了,馬上就領著退休金,帶著老伴兒滿世界瀟灑了。嘖,人家這才日子。”助理囉嗦著。
聞宴看了一眼助理,“無兒無的,你們羨慕他?”
“害,無兒無怎麽了,我說句不中聽的。真要算筆賬,大家都活一輩子,人家瀟灑了一生,也就老了有點麻煩,沒人辦個麵葬禮唄,比我們劃算。”
聞宴沒說話,半晌後才說:“他太太不太好。”
助理擺擺手,“那有什麽,好了一輩子了,就最後分開一段,那也值了。”
正說著,遠悉的車來了。
助理笑了聲,“得,接您的人來了,我也走了。”
說罷,轉鑽進了寒風裏。
聞宴沒,他隻是站在門口。
聞語很過來接他的過程,他不能打破了。
果然,車門一開,拿著一件厚厚的外套,老遠就開始喊。
他站在門口,把人抱了個滿懷,茸茸的,是戴的帽子。
“哥哥,你快穿上,要不然又要發燒了。”
墊腳,有模有樣地給他披服。
“魚魚,外套是從哪裏拿的?”
“櫃裏。”
“怎麽拿的?”
聞語細細描述,最後說:“架我放回去了!”
聞宴聽了,心中安,抬手的頭。
“真棒。”
嘻嘻笑,抱著他的手臂,拉著他上車。
外麵下了雪,說要堆雪
人吃火鍋,他們住的地方不滿足這條件,聞宴就帶著去了“舒園”,隨便挑一空院子就能住。
“阿衍哥哥和遙遙,和小寶,和小,和……小寶媽媽,還沒有回來。”
聞語在屋一個個點名。
“嗯,他們很快就回來了。”
火鍋在廊下開了,發出咕嘟咕嘟聲。
聞語吃了會兒,就跑進院子裏堆雪人,凍得鼻頭通紅,呼哧呼哧地氣,還是堅持要自己來。
堆得很不好,頂多就是幾個雪堆,再強行點上鼻子眼睛。
聞宴坐在廊下,距離隻幾步遠。
一共堆了五個雪人。
堆完了,轉頭看聞宴,給他介紹雪人。
指了下兩個大一點的雪堆,說:“爸爸,媽媽。”
又指了下另外三個小的。
“哥哥,魚魚,哥哥。”
兩個哥哥,前一個,是聞煜風。
聞宴忽覺嚨被領口勒得太,呼吸困難,他低頭,忍了下忽然湧上來的緒。
他本來就是沒爹沒媽的,好不容易有了,又沒了。
有時候他都會想,是不是他命太,所以邊人都沒好下場。
“哥哥。”聞語他。
他抬起手,長舒了一口氣,麵上平靜。
“魚魚想爸爸媽媽了嗎?”
聞語搖頭,“不想。”
“為什麽?”
“我睡著了,爸爸媽媽就會來看我的,天天來。”
聞宴不說話了。
他太難了。
雪地裏,聞語蹲下來,認真地團著雪球,一邊團,一邊哼歌。
聞宴換過神來,看著的背
影,問:“今天新老師來了,你喜歡嗎?”
“不喜歡。”
聞宴擔心新老師有不妥,趕問:“老師兇嗎?”
“不兇。”
“那為什麽不喜歡?”
聞語抱著雪球轉,糾起了臉,“我不喜歡老師。”
聞宴明白了,就是單純不喜歡全世界所有“老師”的人。
“魚魚不喜歡上課,對嗎?”
“不喜歡。”
“那以後我們不上了。”
聞語看著他,愣了一下,隨即轉了轉眼珠。
“上。”
“不喜歡,怎麽還願意上?”
“哥哥你喜歡。”
聞宴默住。
他忽然意識到,鬧了半天,聞語願意上課,隻是想哄他高興。
他又舒了口氣,子後靠,靠在了走廊牆壁上。
“魚魚,今天除了上課,還做什麽了?”
聞語費勁爬上走廊,站在他麵前匯報工作。
“早上起床,和哥哥一起吃早餐。”
“嗯,還有呢?”
“哥哥要上班,我跟旺旺玩。”
“下雪了,哥哥會冷。”
“我給哥哥找服。”
認真地說著,邏輯不是很通,甚至前後順序也會錯,但主題永遠隻有一個。
——和哥哥有關的一切。
聞宴靜靜聽著,看著天真的臉,忽然問:“如果有一天,哥哥也跟爸爸媽媽和哥哥一樣,隻能睡著了才能見,你怎麽辦?”
聞語手裏的雪球忽然丟了。
表有點茫然。
大概是從沒想過這個可能,一時間,有些無法思考,眼睛不停地眨。
半晌後,表亮了起來,
走到聞宴跟前,俯將他抱住。
“那,那魚魚就一直睡覺,一直和哥哥在一起!”
唰的一下。
是一旁樹枝承不住大雪,彎了許多,雪落了下來。
聞宴閉上了眼睛。
他怕的東西太多了。
怕他先走,怕聞語欺負。
但心深更怕的,似乎是渺茫虛無的死亡,是不能和永恒。
即便真有另一個世界,他還害怕,會不會和走丟。
或許,病的不是聞語。
是他。
文案一易冉這輩子做過很多傻事:諸如在八歲那年把自己剔成了個刺猬頭,十三歲那年翻圍墻摔下來砸在了林昭身上。但什麼傻事,都比不過無視林昭的一腔愛意,離家出走,選擇去追逐顧則宴。她在顧則宴那傷了個徹底,不敢回家,在出租屋里熬夜畫畫。她不知道,每個風雨交加的夜里,屋外都會有一輛私人轎車,車里的男人,目光熾烈,是至死方休、糾纏到底的決絕。曾經,她害怕林昭的獨占欲。后來,徹底淪陷。文案二顧則宴經過數年的打拼,已經將顧氏發揚光大。而追逐了他三年的易冉,在別人眼里不過是個笑話。一個溫溫吞吞的女人,從來不得顧則宴一個好臉色,而對方的白月光也要回來了。顧則宴和白月光的愛情,易冉從很多人那里聽到過。沒有一個不感嘆那位白月光有多純潔,多有才華,多高貴,兩人是多麼的般配。易冉明白了,這是太愛了吧。所以即使他接受了她的告白,他也沒有對她流露出半分的溫情過。誰都沒想到,先離開的會是易冉。聽說她走后,顧則宴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早晚會回來的。”而后來再次見到她時,她已經是小有名氣的畫手了。不單如此,她還是南城易家的獨女,是當家人易江的掌上明珠,也是創世集團總裁林昭的未婚妻。她正對著林昭明媚地笑著,那樣的笑容,落在顧則宴眼里,只有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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