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宜，你們怎麼回事？

話音剛落下，顧萱宜渾一僵，這是三嬸的聲音。

提起三嬸，就想起上一次跟顧萱靈發生爭執，全程都被三嬸看了去，最后被母親罰跪祠堂，在列祖列宗面前思過，足半個月，還抄了二十遍家規。

長那麼大，還是頭一次被罰得那樣狠。

三嬸在心里，就像三叔一樣讓人害怕，都不是什麼好惹的貨。

緩緩側過去，果真就看到三嬸在幾步之遙的地方靜靜站著，面無表地看著們，瞬間就慫了，完全沒有方才盛氣凌人的模樣，乖順得像只貓，忙福了福，期期艾艾地喊了聲：“三嬸。”

李婉兒看到孟瑾瑤，霎時間忘記哭泣，自己方才那句話，也不知有沒有被孟瑾瑤聽進去，若是被聽進去了，孟瑾瑤等會兒估計不會放過，方才是懷疑孟瑾瑤指使顧萱宜為難，可如今看到孟瑾瑤面無表的模樣，便知道此事肯定不是孟瑾瑤指使的。

心懷忐忑地行了一禮：“妾見過夫人。”

孟瑾瑤淡聲問：“你們兩個在做什麼？”

顧萱宜對上次被罰一事印象深刻，可不敢再冒險，搶在李婉兒回話前說：“三嬸，是這樣的，方才我跟李姨娘在拐彎撞到了一起，直接磕了額頭，我當時以為李姨娘是故意的，就跟理論一番，但看樣子應該是無心之過。”

孟瑾瑤看向李姨娘，淡聲問：“李姨娘，此事真的如大姑娘所說的那樣？”

李婉兒生怕顧萱宜等會兒翻出方才說的那句話，哪里敢說顧萱宜撒謊？忙不迭地點頭：“回夫人的話，正是大姑娘說的那樣，方才妾走得快，不小心撞了大姑娘。”

見雙方都不愿意說實話，明顯是不想繼續糾結此事，孟瑾瑤也不淌這趟渾水，溫聲道：“既然是意外，那此事就此揭過。”說著，眸落在顧萱宜上，“萱宜，你也別再揪著不放。”

顧萱宜點頭應聲：“是，三嬸。”

孟瑾瑤又道：“那就都散了吧，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

倆人應聲，也不敢繼續逗留，直接朝相反方向走。

不過，顧萱宜是笑著離開的，但一想到李姨娘是三哥的寵妾，又心有忐忑，暗惱自己方才盛怒之下沖行事了。

下一刻，又想起昨晚無意間聽到母親跟父親的對話，說三哥這次又被罰足，抄《孝經》五十遍，失了三叔的心，這世子之位估計是坐不了多久了，便放心下來。

而李婉兒卻是帶著一肚子委屈離開，當初街坊鄰里知道要做長興侯世子的妾時，都說的好日子來了，無一不羨慕到侯府榮華富貴，可到了侯府才知，低賤的妾室只比下人份高點，也是半個下人，每個主子都可以欺辱。

凝冬瞥了眼背道而馳的倆人，低聲道：“夫人，大姑娘這回還討喜的，雖然奴婢這樣說，是有點幸災樂禍，但奴婢就瞧李姨娘那弱弱，不就淚眼汪汪的模樣不順眼。”

孟瑾瑤贊同道：“的確討喜的。”

凝冬又道：“不過，就大姑娘這欺怕的子，只欺負弱小，平等欺負每一個惹不高興的弱小，很多時候都是討人嫌的，也不知大夫人怎麼教的，好好的姑娘被養這副子。”

孟瑾瑤淡聲回道：“慣過度就會這樣，不得半點委屈，吃不得半點虧，孟瑾玉不也這樣？但似乎比孟瑾玉好點，是明著壞，孟瑾玉是暗著壞。”

提起孟瑾玉，黛眉一蹙，眼底掠過一嫌惡之，轉移話題：“這個時辰也變猛了，我們先回去吧。”

凝冬應聲：“是。”

-

青玉軒。

顧修明被足罰抄《孝經》，心里憤恨又憋屈，但他不敢不抄，因為足期滿，父親肯定要檢查，發現他沒抄或抄，肯定會迎來更嚴重的懲罰。

他沒辦法，只能筆疾書，化悲憤為速度，抄著抄著，心境也逐漸恢復平靜。

忽然，書房門被從外面推開，一道倩影闖了進來。

顧修明抄寫的作一頓，放下手中的筆，抬眼去，一張哭得梨花帶雨的臉映眼簾，他當即愣住，打量了心的姑娘一眼。

只見李婉兒雙眼通紅，淚水簌簌落，額頭紅了一塊，白皙的小臉上還赫然印著一個掌印，看這掌印的尺寸，很明顯是被人打的。

而府中跟婉兒有仇的人，也就只有孟瑾瑤。

想到這里，顧修明怒火頓生，眼底翻涌著恨意，心也在揪著疼，他都舍不得對婉兒說半句重話，孟瑾瑤竟然敢打婉兒？

李婉兒見他臉難看得，怯生生地喊了聲：“修明哥哥。”

顧修明沉聲問：“婉兒，是不是孟瑾瑤那賤人？”

李婉兒不明所以地‘啊？’了一聲。

“我就知道是孟瑾瑤那賤人。”顧修明惱恨不已，咬牙切齒道，“那毒婦仗著父親的寵，越發肆無忌憚了，不敢打我，就拿你來出氣。”

李婉兒聽罷，大概明白他是誤會了，忙搖了搖頭：“修明哥哥，不是，不是打的。”

顧修明并不信的話，越發心疼的善良懂事，放了語氣：“婉兒，我知道你善良，但你不必為說好話，不是還有誰敢對你手？難不是你自己打自己？”

李婉兒哽咽道：“是大姑娘打的。”

聞言，顧修明錯愕，費解地問：“大妹妹打的？你跟無冤無仇，打你做什麼？”

李婉兒輕聲泣著，斷斷續續的說了方才的事。

顧修明聽了，臉越發沉，他這大妹妹是被大伯母寵著長大的，脾氣驕縱，盛怒之下還真會做出這種事，但婉兒是他心尖兒上的姑娘，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大妹妹竟然半分面子也沒給他。

一個庶房出的姑娘，以前在他面前從不敢放肆，現在竟然爬到他頭上來了？

李婉兒拿出帕子了臉上的淚水，遲疑地問：“修明哥哥，是庶房的嫡，你是嫡系的嫡子，又是世子，份比尊貴，卻敢不給你臉面欺辱我，是不是因為……因為……”

言又止，有些話不敢說出來，怕惹原本就在憤恨中的顧修明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