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從容不迫的上位者氣勢，讓殿中眾人不敢造次，一個個開始奏對，老老實實。

………

東宮，瑤殿。

宮中接二連三的出了這麼多事，陶緹的心也好不起來。

倒不是同周皇后和裴長洲他們，只是這大過年的，死了這麼多人，心里總喪喪的，不得勁兒。

這段時日，唯一能令高興的事，或許是冬日里茶店的生意越發興盛，就算每天限量數目都提升到了兩百杯，照樣供不應求，一難求。

且說陶緹知道昭康帝病得連早朝都沒法去后，面憂，蹙眉問著裴延，“殿下，父皇生病，我這個做兒媳的，是不是該去探一下？”

裴延黑眸微，平靜道，“不用去。”

陶緹怔了怔，遲疑道，“不去的話，不太好吧。”

裴延手將拉坐在懷中，糲的指腹輕輕著細的掌心，角繃，沉聲道，“父皇這會兒需要靜養。等過段時間他恢復了些，我再帶你去探他，嗯？”

他這個做兒子的都這般說了，陶緹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只輕輕的點了下頭，“也行。”

裴延沒再說話，只從后面環抱著，將腦袋埋在的頸窩，疲憊的閉上眼，歇息著。

自從他停止服用那裝病的藥后，他的溫也漸漸恢復正常，不再冰冷蒼白，而是像正常年輕男人般，熾熱如火，格外滾燙。

就比如此刻，他的子就像是一床厚厚的棉被，將陶緹裹得嚴嚴實實，捂得都有些熱。

陶緹知道他忙了一天政務肯定累了，由著他抱著，眼睛垂下，心中卻暗想著——

昭康帝真的是病了嗎？

雖不知道除夕夜里發生了什麼，但看裴延提起昭康帝的態度，明顯與從前不同。

那份疏離與冷淡，顯而易見。

有好幾次想問裴延，可看到他這幾日來都忙碌勞累，到底沒忍心問。

約覺得那日發生的事肯定是令人不快的，既然會讓裴延難，那也不提了。

在這之后，長安城又下了一場雪。

裴延代管政務，愈發的忙碌起來，早出晚歸了常態。

陶緹漸漸也習慣了，反正不管忙到多晚，裴延都會回到瑤殿安置，摟著眠。

這樣冷的天氣，陶緹的子也越發的懶怠起來，每日只想躺在榻上烤火、吃東西、睡覺，都懶得彈，安安心心的著悠閑的冬眠日。

這一日午后，吃飽喝足，靠著姜黃繡蔥綠折枝花的大迎枕上，翻著話本消遣時間。

剛看到“狐妖在書生面前出真面目”的關鍵橋段，就聽殿外傳來一道道行禮聲。

陶緹微怔，下意識的朝著門邊看去，只見裴延繞過那扇七尺山水紫檀木屏風，掀起水晶珠簾走了進來。

陶緹烏黑瑩潤的眸中迸出一詫異，訝聲道，“殿下？你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裴延自顧自將上的玄大氅取下，遞給一旁的宮，大步走到陶緹旁坐下，黑眸帶著溫潤的笑意，凝視著，“你忘了今日是上元節？”

上元節。

陶緹眨了眨眼睛，須臾，也反應過來，“哇，這麼快就十五了？”

好像什麼都沒做，就稀里糊涂的過了一個年？

裴延見這懵懵懂懂的小模樣，忍不住抬手了的臉頰，“早知道你這個小迷糊把日子忘到腦后了，我就不該趕著一口氣將折子批完。趕了一上午，我的手腕都寫酸了。”

陶緹也記起裴延之前答應的事，他說過上元節會帶去宮外玩的。

一想到玩，頓時就神了。

立刻將話本子丟在一旁，拉過他的手，嗓音輕輕道，“右手酸麼，我給你，就不酸了……但你得說話算話哦，答應帶我出宮玩，就不能食言了……”

裴延垂下眼，看到如桃般的臉頰，還有幫他手念念叨叨的模樣，只覺得心口一片溫熱，角也不自覺揚起溫和的弧度。

“不會食言的。”

只要是他答應的，他永遠不會食言。

兩人湊在一起親昵膩歪一陣，便起收拾著，準備出門。

冬日白晝短，天剛剛黑時，一輛華蓋翠帷的馬車緩緩駛出巍峨的宮門。

馬車里，陶緹穿著一件藕荷實地紗暗紋海棠立領襖，領上鑲著萬字紋如意攢珠子母扣，下著素白長，梳著簡約不失端莊的同心髻，兩朵鑲滿寶石的珠花簪在鬢后，整個人顯得素凈清雅，氣質高潔。

裴延與一般，也穿了件淺袍，款式雖尋常，但架不住他容貌俊，不用更多華昂貴的配飾，只這般簡單穿搭，就足以顯出他的矜貴清冷。

陶緹對他們今日的裝扮很滿意，站在一起就像穿著裝，特別般配。

上一回出宮還是年前去驪山溫泉，如今過了一個喪氣郁悶的年，總算可以出宮氣，陶緹難掩眉眼間的興。

“殿下，街上好熱鬧！”掀起車簾一角往外看，眼眸亮起。

只見寬敞的大街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市井瓦肆鱗次櫛比，出來逛燈會的人們肩繼踵，手中大都提著一盞花燈，邊逛街，邊說笑，好一派人間煙火氣。

“前面的樓上掛著好大一條凰燈，真的好漂亮啊。”陶緹興致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