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好似在一瞬之間安靜下來，溫淺想要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可不管是眼睛還是耳朵，都在等著接下來霍聿深臉上會出現的神，以及他會說的話……

忽而，男人抬眸看向溫淺，猝不及防間眼中的緒還來不及收起，一時之間有些茫然。

隻是心裏在想些什麽，他並不懂罷了。

一直以來霍聿深都很回避這個話題，然這次一反往常，他複又低下頭對小六說——

“也好，既然你喜歡，那就讓做你媽媽。”

男人清清淡淡的一句話聽著平淡無奇，卻像是在溫淺心裏掀起了陣陣漣漪。

若不是聽到小六的歡呼聲，甚至會有些懷疑自己耳朵聽到的這件事……

他竟然說……

小六也是驚訝，他不確定的又問一遍：“真的嗎？”

男人點頭，並未多言語。

小六到底是年紀小，他或許對這個母親的概念不會有太多的想法，從來都沒有這樣一個人在他生活中，突然間多出來，隻因他喜歡，所以能很快欣然接。

但是對於溫淺來說，這就不一樣了。

這天晚上小六肯定是賴在溫淺家裏不走，就連霍聿深對他冷眼相向也沒有用，總之這孩子就認準往溫淺後躲著，不哭不鬧，就是死強的脾氣。

而後來溫淺主說，“就讓他留下吧。”

沒有別的多餘的理由，就這麽簡簡單單一句話，霍聿深妥協了。

“那我明天來帶他走。”他說完這話還順便看了眼正躲在溫淺後的小六，剛才還有些雨的臉上這會兒早已笑容滿麵，甚至看上去總覺得還有那麽一些計謀得逞的意味來。

難怪以前母親總說小六，看著老實，其實猴著。

“我送送你。”

溫淺怕外麵的溫度太低把小六給冷著，於是就讓他在家裏麵別出來，裹了件厚服就陪霍聿深一起出來。

夜未深，路燈將兩人的影子拉的很長，靠的近以至於從影子上看兩人相互依偎在一起。

總之溫淺一顆心從剛剛到現在就沒有平複過，了手指，不經意間在兩人握的手掌間還能挲到他右手虎口的那道疤痕。

也都是過去了。

男人稍稍用力扣住的手，而後鬆開，神如舊道：“好了，你回去。”

溫淺自然而然地把手背在後，沒有像以前那樣他說離開就立刻轉走，忽然的就想再和他多說兩句話。

但是又能說什麽呢？

“還不走？”霍聿深見猶豫，挑眉問。

“嗯……”微微抿，心裏想的是這個男人是真的不解風，這樣的況下竟然還是這種邦邦的語氣，但這也沒辦法，誰讓遇上了呢？

掩飾著緒，有些無奈地笑問：“怎麽放心把小六留在我家裏？”

“有不放心的必要？”他看著，目清淺。

點點頭，“倒也確實沒有。”

反正隻要人眼睛不瞎，對小六怎麽樣那絕對是能看出來的。

就這點而言，溫淺就突然想起了以前霍聿深是怎麽說的？費心思討好小六，還說裝模做樣……

也不翻舊賬，就不覺得這人的前後變化還真是說不準。

想想也正常，那時候在霍聿深眼裏無緣無故的對小六那麽好，說出去誰都該覺得是別有用心。

當然了，確實是別有用心，隻是這原因不知道的人便永遠想不明白。

……

霍聿深離開之後回到家裏，沒想到小六倒已經在房間仰躺在床上，一幅就等著回來的樣子。

走過去把這臭小子翻過，手掌不客氣的打在他屁上，雖然抬得高，落下去的時候卻毫不見分量。

“你說說，這又是誰讓你上樓來的？還是你自己索著上來的？”

小六嬉皮笑臉的看著說：“婆婆讓我上來的，我得到同意了！”

溫淺他的臉，“你今天不回去，你姑姑不會說什麽？”

“不會的吧，不是有爸爸嗎？反正有爸爸在，姑姑每次都罵他，不會罵我的。”小六在床上翻了個，又黑又亮的眼睛滴溜溜看著。

這話說的沒病，反正有事總是霍聿深擔著，怕什麽？

小六以往在家裏睡前必要聽別人讀故事書，奈何溫淺家裏沒有，他鬧著就是要找，結果趁著溫淺洗澡的功夫在屜裏翻出了本相冊，並不厚，就是照片有些泛黃年代像是有些久遠了些。

溫淺一出來看到這幅景象，頭發都沒來得及幹便從他麵前把這相冊拿走。

“翻東西的孩子都長不高個。”教訓他，不過顯然沒什麽用。

“你房間裏什麽都沒有，就隻有這個嘛……沒翻呀，打開屜就是了。”小六的語氣聽著還略微有些委屈。

溫淺看了眼還沒合上的屜，原本放相冊的地方還著一份文件，被牛皮紙包的嚴嚴實實，小孩子當然看不懂，也不會讓他看到。

順手把屜關上。

小六又不經意地到邊，把相冊拿回來，在床上把第一頁翻開，他指著笑嘻嘻地問：“這是你小時候嗎？”

溫淺順著他手指的地方看去，是泛黃的老舊照片。

聽清姨說過這張照片是為數不多留下來的，約莫也就是滿月時候的拍下，這都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個年頭。

“是啊，這是我小時候，長得俊嗎？”笑笑，眼角眉梢間滿滿的都是。

“可醜了……”

溫淺輕拍了下他的腦袋，心想他剛生出來的時候還不知道醜什麽樣子。

隻是溫淺從來沒見過，哪怕一眼也不曾有過。

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覺得對小六虧欠的太多太多……

笑著繼續問：“那你看我現在還醜？”

小六搖搖頭。

“嗯，是這樣，一般來說呢小時候長得好看的寶寶長大以後往往都不好看，就得要小時候看著這麽醜的以後才長得俊。小六，像你這種長得可人的……”

一聽這話小六立刻捂住自己的臉反駁：“才不會呢！”

溫淺隻給他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心裏卻一直都是暖的。

小六往後翻著照片，也沒多張，後麵就都是回到這裏之後的照片了。從幾個月到高中之後沒有任何的過度，小六難免會覺得奇怪，“怎麽都沒有你小時候的照片呢？”

“不是有嗎，就第一張。”溫淺心不在焉地回答他。

“不是不是，就是像我這麽大的時候。”

“嗯，大概是我媽媽不給我拍照。”

聞言，小六自言自語地說著：“我也沒有媽媽給我拍照。”

說者無意，溫淺聽著卻心疼的不行。

擱在小六肩膀上的手忽而也微微用力了些，剛想說些什麽安他，小六卻指著後麵的照片說：“這些照片看著和你就像了。”

溫淺看了眼，嗯那大概是十九歲的年紀，和現在當然像。

把相冊收起來重新放回原，然而小六倒還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你睡不睡覺？”板起臉，故作生氣的樣子。

這下他倒是乖了，往被子裏一鑽，等著溫淺關燈之後往邊靠近了些。

房間裏很暖，小六往懷裏鑽了之後就更暖，關了燈躺下。

“你乖乖早點睡，明天等你爸來接你。”

小六翻了個含含糊糊地小聲嚅囁，“媽媽晚安。”

愣怔住。

房間裏太安靜，明明那句話聽得分外清楚，可這會兒依然在懷疑這是不是錯覺，明明很清醒，卻依舊像是做了場夢。

“好，晚安。”

小六沒再回應，隻有平緩的呼吸聲在耳畔縈繞著。

忽然這時候，有點謝霍聿深，很奇怪的緒，可就是真真實實的充斥在臆之間。

謝他今天對小六說的那一切，也謝他讓這孩子重新和遇見，謝他讓可以名正言順的有機會陪在小六邊……

哪怕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他，無所謂了。

……

霍聿深回家之後麵對的就沒有這麽好說話，霍明嫵一聽他沒把小六帶回來，不由得怒火中燒。

也知道什麽話對他來說都沒什麽用，索就省點口舌，隻是著怒氣道：“我看你是瘋了。”

霍聿深對此卻不以為意，許是無故的心好，他即使聽著這些話也沒有什麽緒，反問道：“姐，您就沒有像這樣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