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茴吃著有些糙的糕點,裴徊卻一口沒,他垂著眼睛,修長的指轉著一個空茶盞,聽著青老者說書。聽著聽著,發現這說書人說的不是什麼故事,而是議論當今皇室。
“……大齊這兩位皇帝,一個比一個殘暴,聽說這是齊氏骨子裡帶的!這樣的昏君暴行,當真是混帳啊混帳!千百年後,留在史書上,定要被人人斥罵。死後也要下十八層地獄……”
裴徊轉茶盞的作忽然停下裡,抬抬眼,瞥向認真聽說書的沈茴。
到裴徊的目,沈茴轉過臉來,溫對上裴徊的目。
裴徊這才低低開口:“走吧。”
他不想聽了。
“好。”沈茴起,作自然地去牽裴徊的手,和他一起重新登上馬車。
說書人眼珠子滴溜溜地盯著沈茴和裴徊,待蔓生快步走過來將一錠銀子塞給他,他才頓時眉開眼笑。
·
重新坐上馬車,裴徊開口:“娘娘是不是應該說些什麼。”
“燦珠的父親的確是守著瑲卿行宮的三千余兵士之一。阿姆心善,割喂子。他瞧著於心不忍,後來殺之中,大膽救下,放在農宅養了很多年。後來夏家出事,燦珠在宮中做事,時不時也會往宮外寄錢,正是供養阿姆。你說,夏盛此人,究竟算仇人還是恩人?”
沈茴掀開窗邊垂簾,向天邊漫燦的晚霞。
“齊帝花費一年將全國衛氏人抓進瑲卿行宮。可是真的抓盡了嗎?你既然逃了,那是不是也有很多個衛氏人被押送瑲卿行宮的途中,被好心人救下?”
“那三千余名守著瑲卿行宮的齊兵,的確作惡多端。可是當真每一個都作了惡嗎?善惡一念之間,又或者,會不會有很多個夏盛?”
沈茴與裴徊最大的不同在於,沈茴心裡總是樂觀向上。會從善的角度去思考。所以,裴徊潛意識裡覺得衛氏已滅。而不相信,所以去查去找。
沈茴慢慢握住裴徊的手。說:“其實若你查過,很早前會查到阿姆活著。甚至會查到更多衛氏人還活著。那些人已經開始新的生活,混進了齊氏百姓中。”
·
客棧不大,一共只有七八間客房。
夜裡,裴徊和沈茴安靜地躺在狹窄的床榻上。
夜深了,月亮爬上夜幕。裴徊輕輕吻了吻沈茴的額頭,然後起離開了客棧。
在裴徊走後不久,有人來敲門。
蔓生打開房門。
沈茴的視線越過蔓生,意外地看見蕭牧站在房門外。
“表哥?”沈茴放下手裡剛繡好的帕子,驚愕地站起來。
第180章
裴徊離開的時候, 沈茴知曉。聽著邊的裴徊起下床走出去,然後去了隔壁把蔓生喊過來。待蔓生進來,沈茴也在床榻上坐起來。
“娘娘被吵醒了?”蔓生還以為是自己進來弄出來的響把沈茴吵醒了, 站在屋子當中往前走也不是, 往後退也不是。
“不是被你吵醒的,我本來就沒睡著。”沈茴一邊欠懸起床幔,一邊吩咐蔓生掌燈, 並將桌上的針線活拿來。
雪帕子上的繡字只差一點點了, 反正也睡不著, 想把剩下的那一點繡完。
沈茴一直沒有睡著,心裡有些不安。
為留在關凌的齊煜不安。雖然覺得自己只是短暫的離開幾日, 也將能想到的事都做了準備, 還是很擔心齊煜。沈茴一邊繡著帕子, 一邊心事重重思量著,從頭再將所有事捋一遍。
沈茴終於繡完了最後一個筆畫, 剛要拿起剪子剪斷線頭。
的手忽然僵在那裡。
不對……
沈茴忽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一件一直被忽略的事!
——大皇子是被表哥送進宮來,因此還得了高位。當初表哥離開時,便說過要去投奔世子。所以,大皇子是世子送進宮的。
可是世子早已揭竿而起,明目張膽地造反,想要自己稱帝, 這是天下皆知的事,那他又何必再送進宮一個皇子來登基?
這, 說不過去啊……
如果說只是借機給表哥做墊腳石助表哥登上左相之位?這也說不通啊。沈茴不認為簫起手中沒有比表哥更可用的人。表哥年紀不大, 做事顯然也不夠冷靜周到……
那簫起為什麼送大皇子進宮?
沈茴眉心揪在一起, 萬千思緒在這裡打了結, 怎麼都想不通。
大皇子忽然被送進宮,沈茴當然有派人去打探消息,弄清楚大皇子到底是不是皇帝的孩子。這一查,沈茴自然查得到了正是當初遇見的那個七朵金花鏢局一路護送了大皇子到關凌,且這一路上遇到很多刺客,那支鏢局雖然功將大皇子送到了關凌,可是死傷慘重。得知那支鏢局的人死傷過半時,沈茴還曾唏噓傷過一陣。
沈茴一下子站起。
“怎麼了?”坐在門口高腳凳上的蔓生嚇了一跳,茫然地跟著站起。
沈茴忽然抓到了一個關鍵,另外一個想不通的地方——
簫起將大皇子送進宮的路上遭到了埋伏。那又是誰埋伏在暗想要刺殺大皇子?
還有人在暗!
一時間,沈茴覺得自己站在平靜的冰面上。然而這層冰很薄,下面早已波濤洶湧,薄冰隨時可碎,一個不小心就會跌進萬丈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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