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

紀明喜坐于案前，正在專心致志提筆寫字。

外頭，吏部的吏們悠閑地來來往往，聊天逗趣。

和紀明喜好的大學士一臉憂慮重重地進來了。

他將門關上，看到紀明喜便是一嘆氣：“唉。”

紀明喜依舊在寫字，沒有抬頭。

大學士走過去：“吏部最近也很忙？可我看外頭大家都一派輕松，怎麼偏偏就你——”

可到了近前，看見紀明喜在抄的佛經，大學士話頭一頓。

“唉，也就明喜兄你如此沉得住氣。”大學士又是嘆氣，“大家最近都擔心壞了，連娘娘也病了。”

“如今由春轉夏，天氣漸熱，染上風寒是正常的。”紀明喜抄完一張佛經，放下筆，將那張紙小心拿起，而后放到臨窗的桌上曬。

大學士的眼睛跟著紀明喜：“明喜兄吶！如今好幾日未曾收到太子的音訊，娘娘派了多人出去查探，可都尚未有消息。”

紀明喜寬道：“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大學士：“明雙可也在啊，明喜兄你就真的不擔心嗎？”

聞言，紀明喜拂了拂擺，重新在案前坐下，給自己研磨：“明雙向來在外游歷，他結實的人多，門路也多。想來以他的能力，應是不會出什麼大事。”

大學士雙手平攤，用力甩了甩：“可萬一呢？”

“若真如此，我為兄長，也沒什麼能為他做的了。”紀明喜重新拿起筆，看向大學士，“現下我們最好的法子，你可知是什麼？”

大學士問：“什麼？”

“抄佛經為他們祈福罷。”紀明喜道。

大學士：“……”

*

太子三日后便醒了。

醒來后，得知他的那些侍從全軍覆沒，太子有些郁郁寡歡。

可最令太子寒心的，莫過于這背后之人，是他父皇。

朝他出最后一箭的黑人，那雙眼睛，太子很是悉。

在紀明雙背著他，一路逃往涼州的路上，太子來來回回想了很久，總算想起了這雙悉的眼睛，他在父皇邊偶然見過一回。

那是護佑父皇安全的暗衛。

往常在上京城，遇到問題心疑之時，太子都去找紀明喜。

只要和紀明喜說一說，對方開解幾句，太子便會好很多。

可現下在涼州，太子旁雖無紀明喜，但有三個紀家子。

太子和紀明喜同年，比這些弟弟妹妹都要年長六歲以上。他和紀家弟弟妹妹們集不多，但看在紀明喜的份上，他也一向將這些人視為自己的弟妹。

不能和紀明喜說，和紀明喜的弟妹們說說，應也不賴。

云汐自小聰慧，太子是知道的。

可他也沒第一個找，畢竟男之別，他有太子妃，也有夫婿，再加上從小母后沒讓他娶，故而太子這些年都很是避諱。

生怕走得近了，母后還以為有機可乘，以至于做一些不太妥當的事。

紀家這些人的子，太子心里頭清楚，若他母后真那麼做了，他和紀家的關系，那才是真的疏遠了。

剛巧，紀明雙過來探。

太子從床上坐起。

紀明雙虛扶了一把：“殿下傷還未好全，還請小心。”

太子坐在床前，擺了擺手：“孤無礙，孤正想找你。”

“殿下可有何事？”紀明雙問。

太子看著顯得恭敬，而且有些斂的紀明雙，滿腔心緒一時之間不知從何說起。

這逃亡的一路上，太子和紀明雙大多時候，也是沉默的大眼瞪小眼。

太子先試探地寒暄：“這一路多虧了明雙你啊，若不是你，孤早已不在世間了。”

紀明雙客氣道：“殿下謬贊了，保護太子，本是下之職。”

太子頓了下，再次道：“話雖如此，但若你出了事，孤都不知該如何與你長兄代。”

紀明雙一笑：“長兄若在此，也定然會冒死救殿下的。”

太子：“你與那些人手，可有看出什麼？”

紀明雙：“這些人武功高強，且彼此間配合默契，應是有人心養著的。”

而能養出這樣的一隊人馬，那個人的份定然不一般。

且直沖太子而來，怕是與皇位一事有關。

不過這些，紀明雙沒說。

紀明雙這些年在江湖闖，朋友確實非常多，但紀明雙向來不會和人過于心。

最后，太子什麼也沒說，讓紀明雙退下了。

他和紀明雙，聊不到一塊。

太子是閑不住的人。

和在太子府不一樣，在涼州府衙后院，基本沒什麼人搭理他。

他清閑得很。

頭幾日太子在養傷，不便出行也就罷了。

再過了幾日，他的傷差不多好全后，太子實在待不下去，主走出了偏房。

剛出偏房，便遇見廊下在掃地的小廝。

太子站了一小會兒，看著小廝掃地，一看心里便是一驚。

這小廝掃地掃得極其條理清晰，而且手十分干脆利落。

這讓太子覺非常好，他走過去，問道：“你什麼名字？”

小廝抬頭，掃了他一眼，給他行了一禮：“雪竹。”

太子：“今年幾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