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安拉住韁繩，上下倒，腳底和地麵快磨出火花，眉頭卻不曾皺一下。

一個漂亮的翻，李長安跳到馬背上，勒韁繩後，馬兒這才停住。

他長籲一口氣，轉頭時，看到街邊的裴悅主仆，立即跳下馬背，“悅兒，你沒事吧？”

“沒，沒事。”裴悅愣愣轉頭，看到後邊跟來的隊伍，再去看李長安，“王爺剛從風雪關回來嗎？”

李長安說是，“漠北國主不願涉，我就把慶格爾泰帶回定州，也就是漠北三王子。剛進城就看到馬隊的馬匹被驚到，不曾想會在街上遇到你。”

裴悅也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李長安，方才兩匹馬飛馳而來時，就被葉竹往後邊拉。心想哪裏來的馬匹時，就看到騎馬而來的李長安。

兩匹馬已經被控製住，等馬商來了後，聽書教訓了幾句，才讓人把馬帶走。

李長安一路回來，還不曾歇息，裴悅讓眾人先回王府。

在李長安洗漱的時候，裴悅去看了眼被暫時安置在後院的慶格爾泰。

“你就是雍王妃？”慶格爾泰隔著鐵籠，瞪著外邊走來的貌子。

裴悅點頭說是，隻是來確認後院是否安全，慶格爾泰有沒有逃跑的機會，並沒想和慶格爾泰多說話。

但慶格爾泰就不這麽認為，他被雍王俘虜，父王卻不肯親自來談判，現在又被關在鐵籠中，這不是辱他麽！

而雍王妃又親自過來，他看到高傲的雍王妃，更加暴躁，兩手抓著鐵籠大喊，“你們最好不要讓我出去，一旦我回到漠北，必定要帶著漠北的鐵騎踏破定州城門。我要讓雍王給我當奴仆，納你為妾，讓你們晉朝後悔這般對我！”

本來要走的裴悅，聽到這話，不由笑了，“慶格爾泰，你還是看不清局麵嗎？”

“你的父王不要你了，你現在就是一個棄子，聽說你有好幾個兄弟，了你一個兒子，對漠北國主並不重要。別說你要讓我們給你為奴為婢，你還是先想想，後半輩子如何過吧！”

說完，裴悅轉就走。

慶格爾泰在後大吼，但一點用也沒有。

裴悅代門房，“今晚別給他送吃的，既然他那麽有力氣罵人，一個晚上也不會怎麽樣。”

吩咐完後，裴悅回到了自己的院子，李長安已經洗漱好，在等用飯。

裴悅的目，在李長安的臉上轉了轉，“你瘦了。”

“沒呢，不是瘦了，是黑了點。”李長安衝著裴悅笑出白牙，“風雪關那的太毒辣，我又日日帶著士兵練，黑了人就顯得瘦一點。”

二人一塊坐下，桌上都是他們往日吃的菜肴。

李長安夾起一塊鹵，滿足地道，“今年好些日子都在外邊，最想念的就是家裏的菜肴。外邊再好，也不如自個家中好。”

李長安說的不是王府，而是家。

裴悅不由抬頭多看李長安兩眼，家這個字，就顯得意義太不同了。

這座王府，是親手置辦的，和以往住的地方都有不同。稱它為家，確實很切。

“你喜歡就多吃一點，這次帶了慶格爾泰回來，應該要在定州城多待一段日子？”裴悅問。

李長安點頭說是，“風雪關裏裏外外，都被我查了一遍，又在那裏立威，現在風雪關沒有問題。中平城那也是一樣，有林宸一在，完全不用擔心中平城會被攻破。”

頓了頓，李長安薄勾起，“而且老天爺眷顧我，張東來死了。”

張東來一死，本就支離破碎的虞山關，就更不一樣了。

“張東來竟然死了？”裴悅訝異片刻，便恢複正常，“也是，從李長儉背信棄義，滅了他張家之後，張東來的就不好了。後來池靳白攻中平城失敗，還丟了命，對張東來來說又是一大打擊。他想不死，都難。既然張東來死了，虞山關豈不是要了？”

“是的。”李長安又派了好些人去打探消息，“張東來讓薑雲升接管他的位置，但張東來的那些人，來得本就，好些人都是因為張東來在，才沒有帶頭鬧事。可薑雲升對他們而言，既不是張家人，又不曾對他們有恩，哪裏會老實聽薑雲升的話。”

李長安想的是，讓虞山關先上一陣子。

畢竟虞山關還有不兵馬，如果虞山關裏了起來，勢力開始四分五裂後，李長安再逐一擊破，便能節省不兵馬。

說來說去，還是李長安手中的兵力不夠多。

如果京都肯派支援來，他直接出兵虞山關，何必要在定州等。

隻是父皇……罷了，不想他了。

他們說完虞山關的事，吃得也差不多了，丫鬟們撤碗筷的時候，李長安跟著裴悅進了裏屋。

等裴悅剛坐下，他就從懷裏掏出一支琥珀簪子。

“在風雪關的時候，經過一個攤子，一眼就看中這支簪子，火紅如朝霞的，也隻有你能配得上，我當時就買了下來。”李長安雙手捧著簪子，走到裴悅跟前，微微俯下。

琥珀簪子的做工很簡單，但質地上佳，主要是這，特別襯裴悅雪白細膩的。

裴悅看了喜歡，正要手去拿，李長安卻說他來幫裴悅戴。

銅鏡前，李長安站在裴悅後，他沒做過這樣的事，隻是按著往常梅芳們給裴悅上妝時的手法，慢慢地給裴悅發髻中。

銅鏡中的裴悅，眸隨波流轉，三分豔，三分，既有的天真活潑，又有娘瞧見郎君時的。

一時間，李長安不由看迷了眼。

“悅兒，你真好看。”李長安定定地看著裴悅臉。

窗外的月牙高高升起，屋裏的燭照不亮整片星空，但能讓屋子裏的兩個人，都看清彼此眼中的愫。

鬼使神差的，李長安突然俯，雙在裴悅的紅上飛快掠過。

“砰砰砰。”

是二人的心跳。

裴悅瞪大雙眼，又很快垂眸，放在膝蓋上的手掌，張得不知該往哪裏放。

李長安更是忐忑張，他承認他是唐突了，隻是心上人就在眼前，他著實沒有控製住。

“悅兒，對不起。”他慌地道歉，再要多說，卻變得口吃起來，“我……我……我不知道說……什麽了，但我……我心悅於你。”

他深吸了一口氣，待氣息平穩些後，再次抬頭去看裴悅，害怕又期待地問，“你呢，如今你還是對我沒有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