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玉菲再次劇烈掙扎起來。

曾經，無比希江凱能這樣溫的對待自己。

可當這一天真正來臨，只覺得這樣的溫比錐心刺骨的尖刀更加讓人難以忍。

不需要任何人的同，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施舍。

尤其是面前這個喜歡了一整個青春的男人。

最好讓一個人在黑暗的角落里腐爛發臭。

那才是該有的宿命。

配不上江凱這樣的好，這樣的溫對待。

下一秒，汪玉菲雙眸驀的睜大，不敢置信的低頭。

只看到一個頭發濃的發頂。

掌心傳來有些濡的溫暖，甚至能到男人鼻尖抵在手指上的輕。

像是有一電流順著掌心躥過四肢百骸。

汪玉菲如遭雷擊，一時忘了反應。

直到江凱從手心里抬起頭，從下往上的仰著。

倉皇的視線就這樣撞進那一汪溫的幽譚里，清楚的看到那雙淺的眸子里倒映著自己狼狽的臉。

喜歡了江凱這麼多年。

第一次發現，江凱的眼珠是淺灰的。

這樣的在別人上，會顯得無神。

但在江凱上，卻不會給人這樣的覺，反而越發顯得溫。

此時他溫且深的著，給一種對方深著自己的錯覺。

但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溫，是江凱的本。

是他刻在骨子里的基因。

怎麼能相信呢？

“我們先回去，好嗎？”

微微彎起角，江凱始終攥著汪玉菲的一只手不放。

神態語氣仿佛對著一個易碎的玻璃娃娃。

“不好。”

汪玉菲沒來由的一陣煩躁。

一把推開江凱的手，語氣極其不好，“你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江凱，我不喜歡你了，我不喜歡你了，你明白嗎？我們沒有任何關系，你不欠我的，我也不需要你的施舍和憐憫，你懂不懂？”

江凱被推的往后踉蹌一下。

他一只手撐在后的地面上穩住子，才沒有坐在地上。

一雙淺的瞳仁包容的看著汪玉菲撒脾氣。

不氣不惱，像是沒有脾氣的泥人。

但他分明是有有的。

汪玉菲遽然從長椅上站起。

雙一，險些跌坐回去。

江凱臉微微一變，站起想要過來扶，汪玉菲已經自己站直了子。

“別跟著我！”

惡劣的態度像是一把雙刃劍，刺傷江凱的同時，也把自己傷的無完。

但控制不住自己。

江凱應該有更廣闊的天地。

他經常出的地方應該是實驗室，是高檔會所，是香鬢影的高級宴會廳。

而不是圍著一個瘸子打轉。

汪玉菲咬牙轉過扶著墻一步步離開。

在轉的那一刻，心里難的厲害。

明知道這些話說出來會讓江凱難，可還是說了。

實在不愿意看到那樣一個優秀的男人就在自己邊蹉跎。

他，不是把他拖進泥沼里陪自己沉淪。

而是看著他在自己仰的地方發出屬于他的萬丈芒。

“你還住在我那套房子里。”

江凱追上來。

他拽過汪玉菲的手，從口袋里出一枚鑰匙放到掌心里。

汪玉菲皺眉想要把手出來，卻被男人一手指合攏，將那枚鑰匙牢牢嵌在掌心里。

鑰匙的紋路咯的掌心有點疼。

江凱執拗的鎖住的視線，“你住過去，我去邵家住。”

當初他買房子的時候想要離住在邵家的江姝婳近一點，所以買的房子就在附近。

讓汪玉菲住過去，真有什麼事更方便照顧。

汪玉菲皺眉回江凱，從心里升起一無力，“你不需要做到這個地步。”

“婳婳之前生柒柒和玖玖的時候，我這個當哥哥的都不在邊。這次我想去邵家照顧。”

江凱說出一個很牽強的理由。

其實他們心知肚明。

邵家那麼多人，傅斯年也在。

江姝婳哪里就需要他這個哥哥過去陪著了？

“好。”

汪玉菲拗不過他，默默把手收回去。

“我送你到外面，給你打車。”

看收起鑰匙，江凱很干脆的把手收回來。

汪玉菲想說不用，他已經率先抬腳走在了前面。

心里嘆了口氣，只能沉默的跟在后面。

知道走不快，江凱在前面腳步極慢。

盡管沒回頭看過一眼，卻總能保持在不遠不近的距離，全神貫注的聽著后的靜。

汪玉菲出神的看著前面的那道背影。

堅定，拔。

不是很寬闊，卻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全。

看的太過專心，以至于下臺階的時候沒有注意，腳下一空整個人向前面摔去。

驟然懸空的覺讓心臟一陣，下意識屏住呼吸。

預想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

被人接住了。

微微睜開雙眼，不出意外的看到了江凱在面前放大的俊臉。

“小心點。”

男人沉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確定站穩了，立刻撤回雙手，后退兩步。

重新拉開距離。

驟然空落的懷抱，讓兩人都有點不太適應。

但都不約而同的垂下視線不去看對方，也就錯過了彼此眼底一閃而過的緒。

出了醫院，江凱給汪玉菲打了一輛出租車。

看坐好，又叮囑到了給自己打電話，才后退一步，看著車子漸漸駛離視野。

汪玉菲強忍著不讓自己回頭。

前面的司機從后視鏡里看了一眼醫院門口站的像一桿標槍一樣的江凱，又看一眼不知道什麼時候淚流滿面的汪玉菲。

從手邊拿了一包紙巾朝后面遞過去，關心的問了句，“小鬧別扭了？”

汪玉菲把紙巾接過來，說了聲“謝謝”，搖頭解釋，“您誤會了，我們不是。”

“怎麼不是？我看那個小伙子的眼神就差黏在你上了。以我過來人的眼來看，你們就算不是，也是互相喜歡的。”

司機很健談。

聽汪玉菲否認還覺得驚訝。

但很快，他就自己找好了臺階下。

汪玉菲啞然，半晌才苦笑一聲低下頭去。

犯不著對別人解釋和江凱之間復雜的關系。

不過司機也是好心，也沒辦法對著對方生氣。

“人這一輩子啊，遇到互相喜歡的人不容易。當初我第一眼看到我老婆就喜歡，那時候有好多人追。剛開始我也是不敢……”

司機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的史。

汪玉菲逐漸聽得了神，偶爾還配合的詢問兩句，好讓司機繼續說下去。

聽了一路，心里郁結的緒竟然好了不。

地址是江凱打車的時候就和司機說好的。

到了江凱買的那套房子所在的小區外面，汪玉菲給江凱發過去一條信息告訴他自己到了。

剛要往小區里面走，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

只能停下腳步，低頭朝手機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