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榮又說:“一年多前我曾為殿下診過一次脈,便告訴過殿下您的病,看來殿下沒有將我說的話放在心上。”
太子默默地收回了手腕,嘆氣道:“并非孤不遵醫囑,而是修心養與凡世俗人來說,是一件極其難的事。”
神思是自己無法控制的。
為太子,日理萬機,如何修心養?
陸景榮說:“找個地方幽居,也不是不可以,只看殿下能不能放得下。”
“……”
太子沉默下去。
不是他能不能放得下,愿不愿意放下,而是如何放,放給誰?
總要有人接手才能放得下。
原本云祁就是最好的人選,如今卻因各種緣故了現在這般糟糕局面。
太子暗暗嘆息一聲,溫聲轉向陸景榮道:“陸先生開藥吧,看看有沒有什麼湯藥,能緩解孤的況,孤這一次一定認真服藥。”
“也好吧。”
陸景榮點了點頭,“我能不能看看太子殿下最近用的藥?”
“可以!”
云祁應下,朝著一旁照看太子起居的管事遞了個眼神,那管事連忙把太醫的藥方,甚至是太子的起居錄都拿了過來。
陸景榮看過藥方,又看了看太子日常起居飲食等,“殿下吃的也不多。”
管事連忙說:“殿下總說沒胃口。”
盡管膳房那邊變著花樣做吃的送來,但太子總是用一些便不用了。
朝事煩心,哪里能有胃口?
陸景榮又說:“而且時常飲茶,喝的有點太多了,這不是個好習慣,子要想養好一點,這茶水得控制。”
“好!”
云祁不等太子出聲就應下了,“還有什麼要注意的,先生一并說出來,我一定盡量協助父親執行。”
陸景榮點點頭,又代了一些,比如多吃什麼,吃什麼,如何休息等。
而后太子既喜歡喝茶,也可以喝哪一類的茶有益心健康。
云祁一一記下。
到最后陸景榮離開,太子都沒多的說話。
管事親自送陸景榮出去了。
云祁轉面對太子,語氣認真之中帶幾分強:“還請父親一定要保重,好好修養才是。”
“哎……”
太子輕嘆一聲,“孤知道了。”
如今瞧著兒子對自己這般關心,太子心中無比安,“你回去陪著昭昭吧,孤會遵醫囑。”
云祁應了聲“是”,退出了這院子,卻并未離開東宮,而是招來管著太子飲食起居的管事,一一代確認,又過問了一下伺候太子的那些下人們。
確定沒什麼差錯,這才離開東宮。
回到定西王府時天都快要黑了。
謝昭昭已經午睡醒來,正趴在書案前翻看一些游記雜書。
聽到開門聲響,謝昭昭起迎上前來:“回來了?太子殿下如何?”
一邊詢問著云祁,一邊吩咐李嬤嬤把飯菜送上來。
“你這是……”
云祁皺眉說:“還沒吃嗎?”
“我起來只一小會兒,吃了點糕點墊墊肚子,便等著你了,不的。”謝昭昭笑著牽住云祁的手,又問:“還沒說呢,太子殿下如何?”
云祁眉心又是一擰:“聽陸景榮的意思,父親的子不太好,須得休息調養才行,可是如今的形勢,他很難休息的下來。”
宣武皇帝不顧朝政,卻還要猜忌多疑。
太子一人支撐,又束手束腳,如何休息。
“而且我懷疑父親先前因為那子母枯的事,肯定子也到了一些損傷,只是損傷較輕,所以一直不明顯,如今太過勞累,子便不太好了。”
云祁皺眉說道:“我得想想辦法。”
前世他不在太子前,才讓太子因為小人算計忽然暴斃,如今怎麼也不能重蹈覆轍。
謝昭昭點點頭:“一起想辦法,先吃東西。”
兩人到了桌邊去,一邊吃飯一邊商議。
其實如今若云祁能出面,替一替太子,一切迎刃而解,可是前面擋了個宣武皇帝。
而且云祁若要出面還得名正言順,這就需要仔細籌謀。
琢磨許久,云祁決定先提唐榮去大理寺,給陸漢秋審問。
再深追查邱子這個人,看看能不能再挖出什麼有用的,以便對付。
還有便是太子如今頭疼的貪腐之事……既宣武皇帝底下的人不能,那就只能先張家。
張家貪污數額巨大,那麼多的民脂民膏,不能因為云瑤出嫁冀北,就全部抹平。
朝廷自有法度,貪墨吏該到應有懲。
……
隔日,大理寺前往京兆尹提調唐榮。
宋濂猶猶豫豫的不太想人。
但大理寺高一級死人,說這個唐榮牽涉另外的大案,必須提走,宋濂也只得把人放了。
三日之后,戶部侍郎張自如在家中自縊,臨死之前給朝廷上了奏疏,承認自己多年來借職便利,貪墨國庫銀兩,還有賣鬻爵等事。
并且奏本之中寫下所有自己所涉大小案件,牽連的大小員,連同賬目、證據等等,一并呈給太子。
戶部侍郎張自如是張良娣親兄長。
也是這次懲貪腐之事的釘子,不人都看著太子如何置張自如,風而。
原本張自如在年后就被查了,可是因為陳文碩與云瑤之事,一拖再拖,張良娣也時時打牌,因而太子略有猶豫。
如今這個釘子自己把自己拔了出來,還牽連出了一大片人來。
瞬間就引得朝中人人自危。
太子最近還在思考如何張自如,也沒想到這麼順利撕開一道口子,幾乎沒有多想,他便猜到是云祁做了什麼。
他一邊看著張自如的奏疏,一邊吩咐人:“去找定西王殿下過來,孤有話問他。”
“是。”
有人退了下去。
太子一頁頁地看著那奏疏,原本還算平和的面,隨著往后翻看,越來越是鐵青,到最后氣的“啪”一聲將那奏疏摔在桌上,“簡直是狗膽包天!”
張自如自己貪墨國庫銀兩不說,竟還敢拖東宮下水,假借太子的名頭在外面胡收賄賂。
因為張自如這樁樁大罪,太子原本對張良娣的憐惜如今一點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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