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夫人氣憤地想要打斷魏姝,卻反被魏姝打斷,繼續說道:“你那麼喜靖西侯,我也給他編一個故事好了。就說他為人好,十幾歲年紀,便辱母親的婢,強納為妾,后又喜新厭舊,上高門大戶的小姐,婢心有不甘,這才會毒殺靖西侯。
“靖西侯連自己的后院都打理不好,搞得一團麻,領兵打仗又能好到哪兒去?他生前那些的可憐的功績,想來也是搶奪手下人的功勞,給自己臉上金罷了。”
如夫人已經被氣得快要不過氣,魏姝卻依然沒有停下來:“你是聽過我的風流名聲的,神京的才子,大多都與我相,還有不人曾過我的恩惠,求他們為我作幾首詞曲,寫幾篇文章,他們必然不會推辭,有他們的名聲才華加持,這些詞曲文章,必然能百代千代地流傳下去。”
魏姝嘲諷道:“能和靖西侯一起流傳千古,對你來說,也是一種福氣吧。就是不知道,到了地下,靖西侯會不會激你?”
“我殺了你!”如夫人再也忍不住,抬手就要給魏姝耳。
魏姝早有防備,提前鉗住了的手腕,然后把自己另一只手里的酒杯,強地塞進如夫人手中:“我說到做到,喝了它,你就有可能和靖西侯合葬,不喝,荒墳孤冢臭萬年就是你的下場。”
*
魏姝離開如夫人房間的時候,恰好撞見一個婢,因為聽到靜,不放心過來查看,魏姝攔下對方道:“如夫人這會兒不想要任何人打擾,連我都被趕了出來,你也回去吧,順便代其他人,等到天亮再來伺候。”
自從靖西侯過世,如夫人時常緒不穩,偶爾發起瘋來,不但摔打東西,伺候的人也挨過不打罵。此刻聽魏姝這般說,婢立刻不再多事,又退了回去。
離開如夫人的院子,魏姝沒有去看謝蘭臣,而是找來謝閔,直接出了府。
毒酒是大夫人準備的。大夫人要對付謝蘭臣,不會只想要他的命。
天亮之后,那個親眼看見謝蘭臣“弒父”的證人,很有可能便會出現在眾人面前,指認謝蘭臣的罪名,只有謝蘭臣敗名裂,大夫人才能更好地為謝子期謀算,而不是父死子繼,憑白把西北的基業,便宜了自己和昭兒母子倆。
魏姝必須要趕在天亮之前,先解決掉那名證人。
大夫人帶對方來見如夫人的時候,尤丹恰好見過對方,此刻要找人倒不難……
雍州城南的一宅院里。
杜仲睡中,忽被砰砰幾聲重響驚醒,才剛警覺地從床上坐起,下一瞬,寢室的房門便被人從外撞開,一隊人忽然闖了進來。
杜仲十幾歲開始參軍,至今從未懈怠過武藝,見狀提起一旁墻上掛著的刀就要隔檔。可來人明顯也是練家子,手過人,并且配合默契,沒幾招,杜仲便被繳械,制服在地。
屋的燭火亮起。
杜仲被押在地上,看見一雙鑲著明珠的繡鞋,緩緩朝自己走進,他努力揚起頭,順著華麗的擺往上去,頓時驚訝道:“崇寧公主!”
“公主這是要做什麼?”杜仲剛問出口,便聽見屋外傳來一陣哭嚎,接著就見自己的老父被人綁著押了進來。
“爹!”杜仲朝父親的方向力掙了幾下,卻掙不得,不由怒視魏姝,再次質問道:“公主大半夜突然帶人闖進我家中,到底想做什麼!”
魏姝道:“這要先問你最近都做過什麼?”
杜仲第一眼看見魏姝便有所猜測,這會兒聽魏姝如此說,更加確信,魏姝是為自己指證嘉王的事而來。
“公主是要殺我滅口,還是要用我爹,威脅我改口?”
“當然是后者,”魏姝在屋挑了張椅子坐下,說道,“這時候殺了你,死無對證,不是反而更讓人懷疑嗎?”
一旁的杜父早已年近花甲,聞言巍巍地說道:“我兒不用顧忌我,我已經活到這把年紀,死也無憾了。”
杜仲臉上閃過陣陣糾結猶疑,最終紅著眼道:“自古忠孝難兩全,請父親恕兒子不孝,待揭過嘉王,兒子愿一死,再為父親盡孝。”
杜父忍不住哭道:“什麼死不死的?我要你好好活著,這才是孝敬我。”
“真是父子深啊!”魏姝嗤笑著看向杜仲,“你此刻,和嘉王能救靖西侯卻沒救又有什麼區別?他是‘弒父’,你不也一樣?”
杜仲義正言辭道:“我不救我父親,是因為我要替靖西侯冤,為的是君臣主仆之義,而嘉王不救靖西侯,卻是因為他貪生怕死!”
“你是為了大義,嘉王又怎麼不是?”魏姝道,“靖西侯掌管西北時,契丹人敢隨意關,搜刮百姓,甚至一度深到雍州城附近,連靖西侯自己的小兒子都被契丹人擄走。若沒有嘉王,這些年來,邊境百姓哪兒來的安居?雍州城又哪里來的富饒?嘉王當時要救靖西侯,就必須要搭上自己的命。你捫心自問,靖西侯和嘉王,到底誰活著對西北才更好?
“你說你揭發嘉王,是要全君臣主仆之義,那嘉王為了整個西北的安定,為了萬萬百姓不再外族侵擾,甘愿擔負不孝之名活下來,這又是多大的義?你怎麼有臉說自己比嘉王高尚的?”
杜仲一時竟被罵得啞口無言。
靖西侯去世的時候,嘉王確實已經鋒芒盡顯,文治武功都遠勝靖西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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