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王玉朗的心更是有底了。驍王軍功雖高,怎奈鎮主,此番北疆歸來更加變本加厲,不將天子龍威放在眼底,皇帝豈能容他?
想到這,王玉朗微笑地向驍王又敬了一杯酒,心道:“當朝那一掌之仇,待得些時日必定加倍償還!”
算一算,飛燕的子已經是快了八個月了。大齊的風俗是懷孕八月,要去娘娘廟抱娃娃。這些娃娃都是由生產三子以上的婦人親手用棉布fèng制的。有男有,每個娃娃上都fèng著布條,上面寫著“文曲”、“力壯”、“嫻雅”等等。等到懷著孕的夫人們拜祭了送子娘娘,謝過娘娘后,便可去菩提樹下抱去一個中意的娃娃,期盼著給肚里即將臨盆的孩兒招攬些福氣。
飛燕一早便是做好了拜祭的準備。供奉送子娘娘需要五糕餅,一般的小民準備的是兩層的。而端木氏親自和面蒸制出的是八層的糕餅,用特制的大食盒裝好后,又準備了香油高燭。
因著不想撞見京城里的高門貴府的夫人們,飛燕特意挑選了雪后的日子前去拜祭。雪后的道路難行,普通的馬車必然哧溜溜地打,里面的人也是坐不安穩,左搖右晃。飛燕乘坐的乃是端木家特制的馬車,子上布滿了細小的尖刺,行在冰雪路面上又穩又快。
到了娘娘廟,車夫放下踏腳板,寶珠先下了車,轉扶著飛燕走下馬車。飛燕扶著寶珠,眼一掃,發現廟門前停著一輛四匹駿馬拉著的豪華馬車,車邊站著十幾個林軍的兵士。飛燕認出是太子府的馬車,不眉頭微微一皺,近來驍王與太子間的不和已經到了不加掩飾的地步,在朝堂上數次意見不和發生沖突,這時和太子妃相遇雙方難免有些尷尬。
飛燕命隨侍的護衛留在廟外,扶著寶珠裊裊地拾級而上。剛進了廟門,就看見太子妃在幾個侍的陪護下走出正殿。
太子妃早已經不復明艷婦模樣,雖然依然是高冠帶,臉上涂著價值萬金的珍珠水,但是臉龐塌陷,雙目無神,竟然比較著上次在宮里相見又是憔悴了幾分。飛燕帶著寶珠閃到路旁,低頭行禮,問候到:“見過太子妃。”
太子妃停到飛燕面前,微微看了一眼飛燕雖然顯懷明顯,但是卻是越發滋潤滿的子,眼中目微閃,竟是不知是什麼滋味。太子妃邊的丫鬟拾香卻是眼神一瞪,沖著廟的神婆低喝:“大膽,太子妃殿祈福,怎麼還容得尋常的小婦廟進來?”
那神婆也是臉一苦,這尉遲氏廟祈福,乃是昨日一早便定下來的,所通的門路也是不同一般,乃是總管著京城廟宇宗祠國師汜河風親自修書傳信,jiāo代雪后封廟一日,只盡心接待尉遲氏。
可是哪里想到太子妃卻是一早遞來了帖子,不到一個時辰,這貴婦便翩然而至了。
左右都是得罪不起的,饒是圓老道的也是夾在中間略有些為難。
只是拾香這般言語實在是有踩高就低的嫌疑,飛燕才是被趕出了驍王府,太子妃這邊就冷面相對,實在是失了太子府宅的份。
飛燕見太子妃過來,便是趕施禮,可是聽了拾香那夾槍帶棒的話,眉頭不由得一皺。太子妃也是有些愕然,沒想到拾香會說出如此話來,可是心稍微有些起伏后,便歸于平靜,并沒有開口阻攔拾香。
這拾香原是的陪嫁。因著傅老婦人知道兒姿平平,將來了太子府去,實在是難以籠絡住太子的心。便是在挑選陪嫁丫鬟時用了幾分心思,盡是挑選些姿上乘的,因著都是傅家家養的孩調教得都是水蔥一般,將來若是得了太子的垂通房,也是算是替兒籠絡了太子的幾分心思,將來一朝宮,協力六宮事宜也算是有了幫襯,兒不算勢單力薄。
這拾香也算是陪嫁侍里出挑的了。因著有幾分姿,一同了太子府沒幾日,就在一次替傅林秀給太子呈上滋補燉盅時,被太子拉上了書房的榻,這子也是天生有些狐的本事,竟是引得太子又是與閑暇里胡混了幾次。
沾染了太子的龍澤,便是讓拾香生出了幾分不一樣的心思。這太子妃被母親教養的端莊淑儀,堪比賢婦,向來是不會跟著妾室生出捻酸嚼醋的心思來,安排著太子府里側妃侍妾侍寢的事宜,竟是比侍都盡心盡力,更何況是自己母親親自安排的侍,更是指著替攏住太子呢,一時間這拾香頗得太子妃的青睞,而這拾香如今已然是懷孕八月有余。太子妃已然是不能生育,便是指著自己的侍肚皮爭氣,若是男孩也好過繼到的名下,也算是有個嫡子傍,所以甚是重視,此番便是親陪了這侍娘娘廟祈福。
拾香這些日子錦玉食,將養得便是生出幾分主子的心思。雖在后宅,也是知曉驍王最近和太子在朝堂上屢起爭執,太子覺rǔ,怒氣難平,回府后常常大發雷霆,太子妃的日子分外難過。今日見到驍王曾經最寵的側室,又知道是已經和離,便想著替太子妃出口惡氣。
太子妃原本與飛燕大面上還算是過的去眼,只是飛燕乃是一個亡將之,且是側室,實在不是跟在一個品階上,礙著這個側室獨得驍王的寵,qíng面之上更是要厚待幾許,可是傅林秀的心卻是不以為然,當初出嫁之時,皇后原本為特制的宮中頭面盡是送給了一個驍王的一個小小側妃。就算母親當時言語開導了,也是難免心存芥,一個落魄門戶了的子卻是獨得驍王的專一多年,京城里后宅的人們背地里是不得羨慕,微帶些嫉妒的。
可惜這個大齊皇室專qíng的神話也是有破滅之時,眼下看著飛燕孕態難掩的模樣,再聯想到被休離出了王府的窘境,傅林秀只覺得心竟是有些難得的痛快。
這世間的男人有哪個能了俗的?便是得了寵的又如何?最后不也是落得這láng狽不堪的境地嗎?
想到這,僅是朝飛燕微微頷首,便目不斜視地一路了娘娘廟前。
飛燕倒還好,寶珠在一旁竟是氣得渾發抖了,閑暇里與各府的侍們素來jiāo好,之前宮宴時,便聽過這拾香的底細。待得太子妃一行人了娘娘廟,才小聲抱怨道:“竟是個狗仗人勢的!懷著孕八個月,連個妾室的名分都沒有撈到,頂了通房丫頭的名頭生子,倒是有什麼猖狂的?不過是個借腹懷胎的皮囊,白白替主子產子罷了,竟是得意這樣!將來生的孩子也是聰慧不及哪里去!”
飛燕朝著一瞪眼:“這里豈是你說閑話的地方,還不快些住!”
寶珠這才急急地收了口,可是那臉也是氣得緋紅一片。
拾香卻是得意的很,自覺揣出了太子妃的那點子心思,當場煞了那下堂妾的威風,也算是給主子寬心了。
太子府妻妾雖多,可是拾香便是認準了一點,盡力討得太子與太子妃的歡心。這樣算來就是有了兩座靠山,就算自己這胎要過繼到太子妃的名下又如何?尚且年輕,只要有太子妃在,自己在府里便是順風順水,何愁不再產子?將來太子只要了皇帝,妃位又有何難?
通往娘娘廟的主殿,已然鋪上了紅毯灑下了花瓣,這紅毯也是有門道的,名喚平安道,乃是由孕婦一人踩過的。
太子妃之所以選在今日,也是算準了這一天廟香火稀落,正好了些白嚼舌的閑話,才帶著拾香前來祈福。
雖然子慵懶乏力了些,可為了展示自己對拾香的重視,盡掃當初無意中害得太子寵妾墮胎而烙下的妒婦之名,都有必要親自陪著拾香前來祈福。
如今看了鮮花鋪道,也只當是乃是廟里的主事看了自己的拜帖而提前預備的。當下便是站到了一旁,等著拾香先行踩過平安道。
拾香覺得自己雖然現在還是個丫頭,可是尋常百姓進不得的娘娘廟的主殿便是在的眼前,腳下踩著的,竟然是廟里的主祭吩咐撒下的金盞荷花的花瓣。
要知道這金盞荷花乃是席月國的貢品,花瓣的邊沿如同撒過金,荷花又有和順之意,孕婦腳踩花瓣便是有順利產子的好彩頭。
拾香心一陣激,竟是沒有想到太子妃竟是如此厚待于,尋來這價值千金名品荷花……想到這,更是昂首闊步,將那荷花輕輕踩在腳下……
“大膽!哪來的賤婢,竟是這等沒眼,這金盞荷花也是你能踩得的?”
話音未落,一名老婦帶著幾個宮中的侍虎著臉兒,站在了主殿的門口。
太子妃本是在侍的攙扶下坐在了一旁,如今聽了這一聲申斥,也是唬了一跳,抬頭一看,那老婦不是別人,可不正是皇后娘娘倚重的李嬤嬤嗎?
李嬤嬤呵斥住了拾香后,才抬起眼來,仿佛是才見了太子妃一般,朝著不卑不地一施禮道:“原是太子妃也在此間,老給太子妃施禮了。”
太子妃眼四周,狐疑地說道:“李嬤嬤免禮……莫非是母后風駕移來此?為何我竟是沒有得到消息?”
李嬤嬤道:“皇后欠安,正在宮中靜養,只是有些差事囑咐了老,自是要jīng細地辦差的……來人,去將那平安道上的金盞花瓣換了新的來……”
太子妃愈加是心糾結,看著那李嬤嬤的架勢,分明是嫌棄了府上的拾香弄臟了花瓣……可是這平安道若不是給太子府上預備的,那……是給誰預備的呢?”
第183章
就在這時,李嬤嬤派出去的宮已經將飛燕從娘娘廟的門口接了過來。
看見披雪白貂絨披風的飛燕走來,不茍言笑的李嬤嬤倒是浮出了一抹笑意。
“尉遲小姐,雖然您如今也是離府了的,但是腹到底是驍王的頭一胎孩兒,皇后親命老來替小姐腹的孩兒安排祈福。”
飛燕聽聞微微屈禮說:“有勞李嬤嬤了……”
說完便是素手輕輕提起了擺,出一雙蜀繡鞋面的繡花鞋,輕輕地踏上了紅毯踩踏著名貴的金盞花瓣一路前行。
一旁的拾香氣得臉頰都微微有些發紅,可太子妃傅林秀卻是心猛地一,就在方才飛燕提的那一瞬間,分明地看到了手指上戴的那一枚戒指分外的眼,仔細一回想,便是想起那不正是皇后平日里手上戴的那一枚嗎?皇后竟是什麼時候賞賜給了尉遲飛燕?
想到這里,瘦弱的子便是微微打。
皇后如此青睞于這個驍王府被休離的妾室,著實出乎了太子妃的預料。想嫁了太子府中,卻是一直與沈后相得不甚和睦,乃是大家出,從小到大一直乖巧可人,甚了父母的申斥,即使有錯,傅家長輩的說教也是留了幾分qíng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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