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仲離只低頭念叨著:長寧侯府的三小姐,三小姐……然后他倏地站起,直愣愣沖到顧雙華旁邊,勾著脖子,眼睛就差到臉上了。
顧雙華被他嚇得埋著頭只往哥哥后躲,顧遠蕭這次可是真的氣了,大步邁過去,將子橫在方仲離和妹妹之間,握拳怒斥道:“方先生怎敢當著本侯如此無禮!”
方仲離卻著發的手腕,越過顧遠蕭的,繼續去找顧雙華,大聲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致遠和尚汗都下來了,眼看著長寧侯兩眼躥火就要揍人了,忙過去拉著方仲離道:“方兄你可是魔怔了,這是長寧侯府三小姐,千金之,今日的貴客,可千萬不能冒犯啊!”
他就差沒說,你年紀都能當人家爹了,就算有什麼企圖,也藏著掖著點兒,當著人家哥哥就發作算什麼事啊!
顧遠蕭深吸口氣,沒想到所謂的鴻儒竟是這般無恥之人,鄙夷地瞪了他一眼,拉起顧雙華就要離開,這時,突然聽見方仲離在背后大聲道:“敢問三小姐,十五年前,你是否曾在京郊外南平鎮石灤村一戶姓徐的人家住過?”
顧遠蕭步子一頓,倏地轉去看他,顧雙華瞪大了眼,驚駭地想著:十五年前,不正是還未被接來侯府時。
這時顧遠蕭對致遠和尚道:“勞煩大師行個方便,本侯想與方先生單獨談談。”
致遠和尚早就想走了,這時低頭念了句佛號,腳下生風往外走,趕逃離這個是非地。
顧遠蕭將門關好,轉頭一看,方仲離還在眼也不眨地盯著妹妹看,手又有些發,深吸口氣把打人的念頭給咽下去,拉過張椅子坐下,道:“方先生莫要胡說,雙華是被我爹從西寧帶回來的,從未去過什麼石灤村。”
方仲離卻滿臉期盼地朝著顧雙華問:“你還記不記得我,十五年前,我曾去石灤村看過你。”
顧雙華不知該怎麼辦好,怯怯地向哥哥,收到他眼神鼓勵,才輕聲道:“侯府前的事,我都不太記得了。”
方仲離氣得一錘拳:“你怎麼能忘!怎麼能忘,你可知為了保住你,有多人……”
“先生!”顧遠蕭突然提高了聲音喝止,雷霆萬鈞的氣勢,冷不防將方仲離嚇得一個哆嗦,然后聽他咬著聲道:“雙華從小長在侯府,什麼都不懂,先生莫要胡言嚇著他。”
方仲離兩地坐下,拳砸在桌案上,再睜開時雙目赤紅,縱深的眼角紋路中,竟下幾顆淚來,似是癡傻一般喃喃道:“我游歷千山,尋遍陸洲,未曾經竟在京城見到你,玉霽啊,你可看見,方某從未負你所托!”
顧雙華聽他喊那一聲“玉霽”,只覺得悲慟愴然,人世間的滄桑與悲苦皆藏于此,心中似有百浪翻涌,忍不住也想跟著落下淚來。
不知為何又覺得害怕,張地扯住哥哥的袖子,顧遠蕭轉眸,按了下手背,輕聲安道:“他可能認錯了人,你先出去,我來同他說。”
顧雙華連忙點頭,然后不顧方仲離始終凝在上,亮的驚心的目,幾乎是小跑著離開那間禪房。
木門“彭”地在后關上,顧雙華按著襟大口氣,仿佛終于將自己隔離在危險的世界之外。
遠方依舊熙攘熱鬧,回到喧鬧俗世,還是那個有哥哥有祖母的侯府三小姐。
這時,被丫鬟陪著四轉的顧熏兒,蹦跳著跑過來,將的一抱,笑得如一只嘰喳的麻雀。
顧雙華被小堂妹的笑聲沖淡了驚懼,了眼角,蹲下邊幫汗問道:“你遇上什麼好玩的事了?”
顧熏兒笑個不停,只把往紅螺殿前拉,邊拉邊說:“大哥上那位蘇小姐了,咱們快過去看看。”
紅螺殿是求姻緣的地方,也是大鐘寺里香火最旺盛的一,據說后殿住著位得道高僧做菩延和尚,不但解簽靈驗,看面相說姻緣也是極準,可他每日只見五位訪客,能不能遇上全靠緣分,但來拜菩薩的善男信們卻猜想,若是求得支上上簽,那菩延和尚總不能拒絕解簽。
可顧雙華陪顧熏兒在大殿里找了一圈,竟找不到顧云章的影子,兩人奇怪地互看了一眼,顧熏兒抓抓頭道:“莫非大哥與那蘇小姐投意合,去哪互訴衷了。”
顧雙華一點的小腦瓜道:“你大哥可不是這樣的人。”
十分了解顧云章,這人平時最重孔孟之禮、守圣人之言,甚至有些刻板迂腐,就算他與蘇家有結親之意,就算他真為那蘇小姐一見傾心,也必定會顧及方名節,做不出這般男私下相會之事。
顧熏兒跟丟了哥哥,只覺得頗為無聊,這時看著前方大大的朱漆轉筒,眼珠一轉道:“堂姐,既然來了這姻緣殿,你也求支簽問問姻緣吧,說不定求到上上簽,就能見到那個神和尚呢。”
念不清菩延和尚的全名,干脆就他神和尚,方才在這里轉悠許久,聽人家議論聽的似懂非懂,反正知道那和尚是個很厲害的人,大家都想見他。
顧雙華無奈地了的發頂,小姑娘一口一個姻緣,真是人小鬼大,抬眸往那漆筒上一,再看著旁邊圍著的虔誠男,莫名也有些心。
紅螺殿的簽筒特地做轉筒,里面裝著數百支簽,需得誠心上前撥,然后等簽筒自行停下,自會從下方的小孔中掉出竹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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