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雙華心里裝著事,上車看見姐姐顧雙娥歪靠在錦墊上,斜睨著眼,眼角都不往上掃時,也并不覺得多尷尬,只是輕輕喊了聲:“姐姐。”然后扶著寶琴的手上了車。
老夫人特地讓顧雙娥和顧雙華坐在一,心里也存著些想讓兩姐妹關系緩和的念頭。只可惜無論如何努力調和,那兩人都像涇渭分明的兩道河水,一個往溪下流,一個往山里沖,沒法融一。
于是老夫人只得嘆口氣,手擱在膝蓋上閉目養神,兒孫自有兒孫福,年紀大了,實在也管不了那麼些。
慈寧寺是家寺院,日日香火鼎盛,來上香的人家非富即貴。可長寧侯府的馬車一停,還是立即有僧人出來相迎,足見得侯府的地位。
顧雙華下車時,便撞見了從另一輛馬車上下來的顧云章兄妹。
顧熏兒今年已經八歲,正被嬤嬤教導學習閨秀禮儀,下車時一手提著,一手扶著丫鬟,煞有介事的模樣,可抬頭一見顧雙華什麼都忘了,小跑著沖過來,抱著的甜甜地姐姐。
顧雙華堂妹的頭,想將抱起卻發現小姑娘個子竄的極快,只好摟著的肩往里走,顧云章因為那批盒珍珠的事,總覺得對堂妹有些愧疚,再加上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緣由,只與打了個招呼,便低頭跟在后面。
而顧雙娥向來不太瞧得起那個著他們家吸的叔父,只了堂兄妹一眼權當作招呼,然后抬著下,跟著老夫人走進了寺廟。
老夫人和廟里的釋心方丈相識多年,一進門便被方丈邊小沙彌的請去禪房飲茶,正想讓小輩們自己隨便逛逛,轉念一想,又拍了拍顧雙華的手道:“釋心大師是得道高僧,早已參世事,你有什麼想不通的,可以同我一起去找他解。”
顧雙華見祖母總惦記著自己,地握了握的手,道:“祖母不必擔心我,孫并無什麼心事,只想待會兒去殿里拜一拜菩薩,添些香火錢,求得祖母福壽安康。”
老夫人笑了笑,又朝幾個小輩們代了幾句,便跟著那小沙彌去見釋心方丈。
顧雙娥見祖母走了,也懶得再做樣子,昂著頭就往前走,剛走了幾步,突然出一個神的笑容,轉頭對顧雙華道:“今日有不世家勛貴都來上香,妹妹可要當心著點兒,莫要在這佛門清凈地,惹下什麼桃花債才是。”
顧云章微微皺眉,想站出說一句話,顧雙娥已經轉頭不再搭理他們,偏自家妹子還抱著顧雙華的問:“堂姐,桃花債是什麼啊?桃花做的嗎?”
顧雙華被逗笑,著的頭道:“你肚子了嗎?堂姐帶你去吃慈寧寺有名的素齋好不好。”
幾人正在說話間,就聽得不遠,有人親親熱熱的喊了一聲:“顧姐姐。”
顧雙華腳步一頓,隨即明白過來,這聲顧姐姐必定不是自己。
果然一轉頭,就瞅見一位打扮得富貴昳麗的子,笑瞇瞇直朝著顧雙娥而去,一到邊,不由分說將侯府嫡小姐的胳膊一挽,很是親熱專注的模樣,卻連眼風都沒往旁人上掃。
顧雙華挑了挑眉,這人倒是認識的。
鄒夫人有位親姐嫁進了晉國公府,生下一子兩,這子名寇玉珠,就是國公府的嫡三,和顧雙娥的三表妹。
晉國公府曾經也是鐘鳴鼎食的勛貴之家,可老晉國公子一年不如一年,偏偏世子又是個不的,論吃喝玩樂無不通,論學問才干卻是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來,于是國公府近幾年也有了衰敗之勢。
寇玉珠從小就是個人兒,瞧不起自家的紈绔哥哥,卻對長寧侯府那位才貌雙全表哥格外上心,又仰慕長寧侯府權勢,因此每次見到顧雙娥,總是殷勤討好,自己得了什麼新鮮東西,都不忘往顧雙娥這里送一份。
顧雙娥子高傲,寇玉珠恰好能投其所好,句句說得十分舒坦,一來二去,兩人倒也變得親近起來。
于是兩位表姐妹手挽手一路談笑,倒顯得長寧侯府里的諸人顯得像多余似的。
顧雙華聳聳肩,牽著小堂妹的手往前走,耳邊是鐘鼓梵音,抬頭時有雪白的柳絮飄飛而下,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一件和大哥有關的往事來……
那時剛滿十四,恰逢正月,侯府的眷們陪老夫人一起來慈寧寺吃齋禮佛,祈求侯府今年的興盛昌隆。
正月里,慈寧寺正是香火鼎盛之時,們一進門就撞見寇玉珠和另外幾個遠房表姐妹,因侯府和晉國公府向來好,寇玉珠又是自來的子,也不等人招呼,樂呵呵地跑過來向老夫人和鄒氏問好,自然地就走在了一。
顧雙華穿著薄薄的夾襖走在最后,將手掌放在面前呵著熱氣,老夫人一回頭,看見一張俏生生的小臉得通紅,立即就垮了臉,對邊的嬤嬤問道:“怎麼回事,大過年的,就讓三小姐這麼凍著。”
那嬤嬤面驚慌,低頭哈腰的,一個勁兒向老夫人賠不是。
其實老太太如何不知,大過年的,顧雙華院子里的下人都忙著討好夫人和嫡小姐,各送禮通融,盼著能換個更有油水的差事,哪個還能顧得上三小姐的服夠不夠穿。
于是老夫人走過去,將自己的手爐塞到顧雙華手里,又對鄒氏道:“你這個當主母的,也該好好管教著點下人,各個都這麼勢利油,以后侯府了什麼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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