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就在這一片靜默中停下,顧遠蕭一把開車簾下了車,顧雙華急忙跟著跳下去,可的步子本追不上哥哥。
顧遠蕭大步走到門前,被守門的小廝圍著寒暄一番,他偏頭向他們問了幾句瑣事,卻一次也沒有回頭過。
顧雙華呆呆著哥哥的背影,突然有種恐懼冒出來:也許這一次,不管怎麼喊,哥哥也不會等了。
待回到房里,了被寒染的鬢發,只覺得手心一片冰涼。
偏這時寶琴還端著盆熱水進來,口里不住地念叨:“小姐你可算回來了,侯爺知道你沒從公主府回來,不知道急啥樣了。他連晚膳都沒用,派了一撥又一撥的人出去找,后來在公主的車夫那里打聽到了,趕忙又親自出去找你……”
顧雙華仰起頭,一把抓住的手腕,聲線微微發抖:“你別說了,我難。”
寶琴低頭撞見小姐通紅的眼,嚇得帕子都快掉了,忙將帕子浸了熱水擰干,幫小姐蓋住眼輕道:“小姐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被侯爺教訓了。其實奴婢看得出,在這府里,侯爺最張的就是你,今晚他擔心著急,說話重了些也是正常,到明日就好了,哪有當哥哥的一直怪妹妹的。”
顧雙華把臉埋在熱帕子里,猛吸了下鼻子,不住地安自己:是啊,到明日就好了,明日再好好去找哥哥認個錯,他總不能一直不理自己。
可這點兒微弱的期盼,很快就在第二天化做了泡影。
顧遠蕭開始整日都不在府里呆,從早到晚,本見不到人影。
顧雙華被急了,干脆就站在他房門前等,可好不容易守到哥哥回來,他也只是淡淡瞥一眼,然后邊往里走邊道:“太晚了,回去吧。”
顧雙華扁了扁,攢了好幾天的勇氣就這麼徹底被擊碎。從不知道哥哥還有這麼冷的一面,仿佛遙遙站在不到的彼端,連吐出來的字句,都裹著層厚厚的寒霜。
原本就不是積極的子,只是被哥哥寵著漸漸敢出本,這下子,仿佛失了庇護的雛鳥,又重新回自己的羽翼,對什麼都提不起神。
這份消沉連老夫人都看出來了,在某次顧雙華幫梳頭時,拍著的手問:“你最近有心事?”
顧雙華懶懶握著手里的篦子,低聲道:“沒有,只是有些累。”
老夫人一翻眼皮,“也沒看你上哪兒去,怎麼就累著了。”按了按顧雙華的手指:“是不是在府里悶著了,過幾日我正好要去慈寧寺上香,你陪祖母一起去住兩天,那地方清凈開闊,是個散心的好地方。”又笑了笑道:“據說那里的菩薩靈得很,你有什麼事想不通,可以去菩薩面前求上一求,讓菩薩給你答案。”
顧雙華心不在焉地“哦”了一聲,卻心里想著:若是求菩薩真有用,寧愿天天在佛前叩拜,只求能和哥哥回到曾經那般相。
在祖母的房里呆了大半天,又回房看了會兒書,許是因為快要夏,只覺得悶熱煩躁,做什麼都定不下心來。
到了黃昏時分,突然聽見院子里一陣嘈雜,然后便是王管事的聲音:“喲,侯爺這是喝了多啊。”
心中一,放下書走到院子里,就看見一群下人七手八腳地圍著醉醺醺的顧遠蕭,扶著他往房里走。
于是躲到回廊外等了很久,一直到哥哥房里的人都散了,才鼓起勇氣去敲門,還沒出聲,里面就傳來顧遠蕭不耐煩的聲音:“說了讓你們都出去!”
了下,掐著虎口給自己打氣,然后低低喚了聲:“哥哥。”
房間里的顧遠蕭立即沉默下來,沉默久到讓顧雙華幾乎想拔就跑,然后才聽見他淡淡回道:“進來吧。”
顧雙華心雀躍,小心地推開門走進去,一眼就看見哥哥斜躺在羅漢塌上,正皺著眉,手去抓旁邊的茶來喝。
連忙走過去,幫他把茶杯端起,然后低頭看了眼,聲道:“這茶都涼了,我幫你換一杯吧。”
說完也不等顧遠蕭開口,就自顧自為他換了杯熱茶遞過去,又打了一盆熱水過來,在他邊坐下,用帕子蘸了熱水去幫他額上的汗。
顧遠蕭一直默默看著忙活,直到坐到自己邊,微微俯,帶著關切為他臉,發散落下來,像極了兩年前在湖心島的那個夜晚。
他覺得呼吸有些急促,這幾日糾纏不去的恨意和妒意,全化作.念焚燒著他的理智,于是一把抓住拿著帕子的手,將的子往下扯了點,啞聲問:“為什麼對我這麼好?”
顧雙華看著他濃黑的雙眸,莫名有些害怕,低低道:“因為你是哥哥啊。”
這侯府除了祖母,還有誰能像大哥一樣對這般好呢。
誰知哥哥竟然輕笑一聲,角掛起輕佻,將的臉拉到幾乎挨著自己,一字一句道:“我不是你哥哥。”
顧雙華被哥哥眼眸里、鼻息間撲出的火焰給燒得一團,慌張地想要坐起,卻被他死死拉住,然后一陣天旋地轉,還沒明白怎麼回事,竟被哥哥在了下。
急得呼吸都不暢,一邊推著哥哥重重的子一邊帶著哭腔喊:“哥哥,你喝醉了嗎?我是雙華啊。”
可顧遠蕭瞇著眼,起鬢青在臉邊挲,然后將在耳垂上,啞的聲音燒著的耳:“記住,我不是哥哥,是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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