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私心裏對於上回舒妃小產，為眾矢之的被足的事一直耿耿於懷。

當日也以為整件事都是李氏對的算計，

雖然這件事邏輯不通，且有許多不合理的地方。但當時的為了自保，隻能將所有的罪名都拋到李氏頭上去。

宋昭永遠都記得，去送李氏最後一程的時候，李氏到死也不肯承認舒妃小產的事是的手筆，

都是要死的人了，又何必執著於一個清白？

這件事一直縈繞在宋昭心尖，也就是最近這兩日，才算是想明白了。

“當日我被千夫所指，皇上也對我不信任，我為求自保，隻能讓你們給宮外遞出去消息，聯係藥坊將整件事都推到李氏上。

可現在想想，當日有可能將髒東西放在我宮中的，除了李氏外，舒妃也不是沒有可能。我冊封常在，六宮妃嬪皆送了禮來，不過大多都是差遣宮婢來，隻有舒妃人在妃位，卻是親自帶禮而來，我才在寢招待了。

而且咱們一直都覺得，李氏送出去的人參，是在送禮的時候就做了手腳。但是人參送去了舒妃宮中一個多月，要是想自己手腳，不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宋昭雖然說得有理有據，可小福子仍舊覺得這事說不通，

“可舒妃實在沒有陷害您的必要。若如您揣測那般，舒妃這一胎原本就保不住，要是有了害人的心思，完全可以去害宸妃，甚至去害皇後，畢竟除掉了們，舒妃才能得到既得利益。既然如此，那為何要選擇害才承寵且對沒有任何危險的您？”

宋昭不疾不徐的繼續與他分析道：

“宸妃行事乖張，後妃之中誰也瞧不上，也不願與人親近。也就是我選擇依附於，才能給我幾分好臉看。舒妃如果想將那些能傷胎的東西丟在宸妃宮中，必得親自登門。以宸妃那子傲勁，怕是舒妃連宮門都進不去就得吃了閉門羹。

再說皇後，宮中就更不可能了。一來，皇後是絕對不會在自己的寢殿裏麵招待任何後妃的；二來，皇後禮佛講究一塵不染，宮中上下一日得灑掃三次。舒妃要是將東西丟在皇後宮中妄圖栽贓，隻怕還沒小產，那髒東西就已經被皇後給發現了。”

宋昭緩一緩，繼續道：

“可若放在我這裏，那就不一樣了。我初宮闈，聖寵並不穩固，人微言輕也沒人會相信我。如果我沒能力自保，那麽這件事我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洗嫌疑的。到時候皇上徹查一番無果，隻怕也會狠心將我死，要我落得個李氏昔日的下場。

但皇上生多疑，他不可能不懷疑這件事是有人在背後指使我。那麽你想想看，皇上若是起了疑心，他最先會懷疑誰？”

小福子想了想說：“舒妃有孕的事，幾乎是和宸妃小產同時發生。宸妃心裏一直對此事耿耿於懷，所以皇上自然也會懷疑.....”

他停頓片刻，忽而想到了什麽，又補充道：“還有皇後。畢竟如果舒妃平安生產，那麽誕育的皇嗣就是貴子。貴子份貴重，即便是皇後來日誕育下了嫡子，彼此地位也是伯仲之間。皇上如果對此事生疑，肯定會懷疑到們頭上去。”

宋昭淺淺頷首，冷笑著說：“正所謂疑心生暗鬼。皇上一旦起了疑心，就會開始疏遠們。

你想想看，我是皇上的新寵，宸妃獨得皇上盛寵這麽多年，皇後又是中宮。舒妃這一竿子，可以說是將我們三個人全都打下了水，而又可以借著小產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來博取皇上的同，此番若計得逞，不正是獨占聖心，借機上位的好時機嗎？”

聽完宋昭所言，小福子不倒吸一口涼氣，頓頭皮發麻。

小福子自詡是有點小聰明在上的，

但今日宋昭的這些分析，饒是要他想破腦袋去，隻怕也想不出來。

表麵上看，舒妃生得慈眉善目，溫和順，日常為人世也是恬淡和靜，與人為善，

任誰也想不到，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最沒心機的人，卻會在背地裏謀算這麽多心思縝的醃臢事。

如此心機城府，實在令人咋舌。

小福子默然片刻，衝宋昭拱手一揖道：

“小主心細如塵，可從蛛馬跡中察先機，奴才佩服。今日清月在千鯉池做出那樣的事，也算從側麵證實了小主的揣測。舒妃如此工於心計，實在不是個好對付的，不如小主將此事告訴宸妃，隻當是賣個人，也能借著宸妃的強勢將舒妃一舉擊潰。”

宋昭聞言不作任何表，隻搖了搖頭否了小福子的建議，

“這事我說了宸妃就會信嗎？反倒還會要覺得，我能想出這麽多彎彎繞繞的事兒，也是個有心眼的。”

說著擺擺手，歎道：“罷了，這件事咱們自己知道了，懂得提防就是。至於別人，由著們自求多福吧。”

後來隻說自己倦了，讓小福子退下去歇著，還刻意叮囑他今日這件事要守住口風，不能告訴任何人。

隻等小福子走後，宋昭隨手取過一把銀剪子，用它閑閑挑弄著快要沒蠟油裏的花燭芯。

跳躍的火在的臉上忽明忽暗地閃爍著，

豔而薄的微微揚起好看的弧度，噙著不明深意、甚至瞧上去有些冷的笑。

當然不會將這件事告訴宸妃或者皇後，

不僅不會告訴們，還要替舒妃好好瞞著。

如此，便可以眼睜睜看著皇後和宸妃愈發勢水火，

而隻需要和舒妃一起躲在暗，靜悄悄地坐山觀虎鬥就是了。

等到皇後和宸妃們兩個後宮最勢盛的人鬥到兩敗俱傷，舒妃以為自己可以獨占鼇頭之際，

宋昭自然會想法子，將舒妃做的所有‘好事’，都旁敲側擊的讓蕭景珩知道，

隻等那時，什麽都不需要做，就能連消帶打的除了皇後、宸妃與舒妃這三座大山，更能距離心之所念的皇後寶座更進一步。

這般想著，角的笑紋愈深，兀自喃喃一句，

“眼瞧著這宮中的時日，是越來越有趣起來了。”

想：

這些人單是自己鬥起來就已經足夠彩了，倒也剩了親自出手。

正好也給騰出手，讓能有時間好好兒在蕭景珩上下下功夫。

這般想著，持剪的手忽而用力，剪斷了花燭的燈芯，

於後搖曳的影，也瞬間歸於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