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的呵腰恭敬應了,轉離開,臉卻早已變得沉一片。
青梨一路跟著小丫鬟往大門而去。
出得了門,才發現自己所在的這宅院四面環湖,景清幽雅致,風一吹,湖面漣漪四起。
若是要到外頭去,得先乘船到對岸,還要再過一片茂的竹林。
青梨坐在馬車上,從車窗邊回頭看,只能看到一整片在風中搖擺的竹葉,似翻涌的碧波一般。
除此之外,再看不到什麼其他的東西。
本不會有人想到,在這片偏僻的竹林之后,還藏著一院子。
湖中心的那座庭院,蔽得恍若與世隔絕了一般。
難怪自己前幾日讓小魚明里暗里地去打探消息,卻什麼都沒有探聽到。
京都城里這些天來翻天覆地的變化,自己也渾然不知。
青梨收回視線,看向一旁的祝晚玉。
“這里這麼偏僻,你是如何找過來的?”
祝晚玉亦在探頭看著外邊陌生的景。
實話實說道:“是俞安行讓我過來的。”
政權更迭,太子和祝皇后不知所蹤,祝鋃鐺獄,整個祝府一夕之間從云端跌到了塵埃,人人自危。
沒了之前飯來張口來手的奢侈日子,祝晚及府里的其他姑娘整日以淚洗面。
祝晚玉抱肩冷眼看著們被這變故蹉跎,時不時見針地冷嘲熱諷上幾句,將過去十幾年在府里被欺的氣都加倍奉還了回去。
只覺這場宮變來得甚合心意,替在祝晚上報了這麼多年的仇不說,自己也不必再進宮去做那勞什子的太子妃。
一想到曾為了那個太子妃的位置都做了些什麼,祝晚玉心里頭只涌上一深深的厭惡。
做讓人艷羨的人上人,對現在的來說,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
只擔心青梨。
偌大的昭王府在一夜之間化了灰燼,怎麼也打聽不到青梨的下落。
對于皇城里發生的翻天覆地的變故,祝晚玉其實并無實。
只依稀記得晨間醒來,祝府就跟變了天似的,烏云布。
之前背靠太子和昭王一方的各世家都遭到了徹底的清算。
就連國公府,也已被幽州軍層層圍了起來。
至于那弱的國公府世子,在外人眼中,也早便在這場權力爭鋒中不幸殞命。
如今世上再無那表面上風霽月的溫和世子,只剩下一個殺人如麻的……
祝晚玉看著青梨的臉,沒將國公府眼下的境況說出來。
如今回想起來,也有些詫異,之前是如何鼓起的勇氣,主踏進那昏暗不見天日的昭獄去找俞安行。
也沒想到俞安行真會同意讓來見青梨……
看到青梨人好好地站在面前時,那顆懸了好幾日的心才放了下來。
過車簾被風吹拂而起的那一點隙,祝晚玉看了一眼坐在外頭趕車的蘇見山。
冒險將人從俞安行眼皮子底下帶了過來,只希如今時機算不上太晚,還能把之前欺瞞青梨的過錯一點點彌補起來……
馬車停在一間小茶館前。
青梨下車。
發現周邊街頭一如既往的喧鬧。
宮變似乎并未對百姓的生活造太大的影響。
就連自己的鋪子,如今也在好好地開著。
挽過青梨的手,祝晚玉謹慎地看了一眼左右,將人帶上了二樓雅間。
還未等青梨問個清楚,祝晚玉將一直彎腰跟在二人后的蘇見山推向前,又一把拉過小魚。
“我和小魚一道出去給你買你最喜歡吃的荷花,很快便回來。”
“……哎……祝姑娘……”
小魚不明所以,人已被拽得下了樓。
屋只剩下青梨和蘇見山二人。
門才被關上,蘇見山便一臉急切地上前一步:“阿梨……”
青梨不聲地避開他過來的手,語氣帶上一明顯的疏離:“蘇公子這是何意?”
“阿梨……我是來救你的……我知道,你是被俞安行關在那里的是不是……你放心,就算是拼上我的命,我也一定會讓你從那里出來的……”
“蘇公子,”青梨皺著眉頭打斷他,“我不知道你從哪里聽來的風言風語,但我在那兒過得很好,也并非被脅迫,并不需要你相助。”
甚至覺得蘇見山有些奇怪。
之前同昭王在街上遇到時,他甚至不敢開口說上一句話,現在卻又可以視死如歸地說能為豁出命來……
“如今我已不再是國公府的二姑娘,蘇府也已拒了同國公府的婚事,我同蘇公子再沒什麼關系,蘇公子不必為我如此……”
“可我待你的心意,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蘇見山不甘地握拳,上前一把將閉的窗扇推開。
窗外人群的熙攘聲陸續傳了進來。
青梨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片刻后,在耳邊嘈雜的聲響卻立馬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在不遠的鋪子上,地面橫七豎八躺了幾尸,腰間的佩劍華貴,一看便知不是尋常的普通百姓。
很快便有一隊衛軍過來開路。
“走走走,衛軍辦案,閑雜人等切勿靠近。“
尸被抬走,獨地面上留下的那幾道蜿蜒跡昭示著剛剛發生了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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