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青姣只是子傲氣了些，但平日里勉強也還算得上是聽話，這是第一次和老太太的關系鬧得這般僵。

祖孫兩人面對面站著。

老太太的角繃了一條直線，緩了好一會兒，拉過俞青姣的手，似疼般細著聲諄諄相勸。

“太子殿下乃人中龍，你有何不滿意的？日后你到了東宮，太子即位，你便是后宮里的貴人娘娘了，京都城里不知有多姑娘明里暗里羨慕你的……”

俞青姣冷著臉聽著老太太的細聲細語，心里不為所，也沒了再繼續聽下去的心思，一把甩開老太太的手，直接摔門而出。

門“砰”地一聲被重重關上。

俞青姣站在門邊，眼眶已經熏紅，卻死死咬住下，不讓自己哭出來。

下微抬，依舊又是那個不可一世的國公府大姑娘。

手上在這時被塞了一方帕子。

俞青姣回，見是蘭澤。

他習慣地低垂著眉目，語氣謙卑又恭敬。

“……姑娘地位尊貴，本就該東宮萬民敬仰，不該為了這事和老太太起沖……”

“你也覺得我一定要去東宮？”

蘭澤跟在俞青姣邊的這些日子，向來斂話，今日卻不知為何突然說起了這些。

落在俞青姣耳中，卻覺比老太太的話還要更刺耳。

揚手打斷他：“那你會和我一道去東宮嗎？”

聞言，蘭澤一頓，又低斂了眉目，搖了搖頭。

“……只有丫鬟才能一道陪嫁，小的只是個跑的小廝……自古以來還沒有過這樣的先例……”

俞青姣心里卻是認定了他不愿，故而以借口百般推辭，心里更加郁結，未等他說完，擺一提，人已走了。

那方帕子被擲于蘭澤腳下，沾了點點灰土泥塵，臟污一片。

蘭澤卻如獲至寶般拾了起來，將帕子妥帖藏在口，貪婪地著俞青姣殘在上頭的氣息。

于他而言，俞青姣就是天邊那不可染指的孤傲明月。

而他只不過是一汪再低賤不過的臟污渠。

只需能仰到明月的一個倒影，便足以令他歡喜了。

老太太被俞青姣那一記摔門氣得好一陣悶，抬眼見到窗外同俞青姣站在一的蘭澤，只覺眼生，悶著嗓問鶯歌。

“跟在姣姐兒邊的那個小廝是誰？素珠哪里去了？”

俞青姣本就不愿來棲霞寺這一趟，是被老太太拉上山的，這下又和老太太鬧了不愉快，從禪房里出來，當即便帶著人下山了。

青梨沒有上怒氣沖沖從禪房里離開的俞青姣。

因和宋姨娘從禪房出來后，又一路到了寺門。

將老太太送到了棲霞寺，宋姨娘不多做停留，讓隨行的丫鬟收拾好東西，直接往山上的影梅庵而去。

青梨站在門口，目送著宋姨娘坐上轎，由著小廝輕抬，不急不慢地往山上行去。

剛要轉回禪房，余忽又瞥見不知從何拐了一個婆子過來。

那婆子形佝僂著，面上帶了許多道猙獰可怖的疤痕，拄著木杖一瘸一拐地跟在宋姨娘的轎后。

青梨踮起腳尖想要細看一下那婆子的臉，肩膀在這時被人重重地推了一把。

剛好到了肩上的那傷，再疊加小腹的痛，疼得青梨子一，手扶上一旁的小魚，才穩住了形。

回頭去看方才路過之人。

那人走得很快，只看到了一個側臉，青梨眉頭卻深深皺了起來。

是祝晚。

小魚憂心青梨的子，也不認得祝晚，只當是京都城哪家的姑娘，撞了人卻不道歉，實在無禮得很，要上前討個說法，被青梨攔下了。

“我眼下子不舒服，我們回禪房吧。”

不想給祝晚玉添麻煩。

暫且不計較這樁小小的，主仆二人往禪房走去。

另一頭的祝晚卻停了下來。

抱著雙臂，抬起下沖著青梨離開的方向點了點，問跟在自己后的丫鬟：“祝晚玉近來經常去國公府找的人，就是？”

百花宴上落選，反而是被自己一直欺的祝晚玉了太子妃，祝晚玉心里積了氣，偏祝晚玉如今份大不如以前，不能再拿出氣，索就將氣都撒在了下人的上，遇上一點小事，非打即罵。

隨行的小丫鬟是聽了祝晚的聲兒，都被嚇得抖起了子，哆哆嗦嗦應了聲是。

遠，青梨穿過那株高大繁盛的合歡樹，背影被樹葉枝杈遮去了大半，祝晚卻還站在原地。

待老太太歇息畢了，已過了晌午。

鶯歌過來尋青梨，一道從禪房里出來時，蘇夫人和蘇見山剛好也到了寺里。

兩家人湊到了一，便一道往佛堂去。

蘇夫人上前替了鶯歌，攙住老太太往前走。

宋姨娘和俞青姣都已不在，跟在后頭的也就只青梨和蘇見山兩個人。

蘇夫人回頭看了一眼跟在后頭的兩人，滿意地點了點頭，才又附到老太太耳邊小聲道：“我已遣人算過了，兩個孩子的八字相和，倒是相配得很。”

老太太聽了也喜。

這事多半就是了。

兩人低聲音嘰嘰咕咕說了半天。

旁人只能勉強聽到幾個音節，卻聽不清楚是在議論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