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約傳出一些談的聲響，他忍不住豎起了耳朵。

待聽清是俞安行細細叮囑的聲音，有些不敢置信地咋舌。

屋，清風淺淺掠過，地板上映出兩人近得恍若疊的影。

俞安行抬手了青梨的發頂。

“記得，好好呆在國公府，等我回來。”

第65章 停

【六十五】

四月芳菲。

接連下了幾日的微雨, 水霧蒙蒙，京都的街頭巷尾落了一層又一層的殘花。

斜斜的雨打在運河水面上，激起水渦無數。

一華蓋馬車緩緩停在國公府門口。

才剛停下, 便有小廝擺好了腳凳, 另有一丫鬟掀開簾子從馬車上下來，撐開油傘在一旁候著。

蘇見山袍下了馬車, 又恭敬手攙著從自己后出來的婦人。

“母親仔細腳下。”

婦人眉目森嚴，頭上的金釵在日下泛著粼粼的。

瞇眼, 看了一眼上方懸掛著的國公府的匾額。

聽人說, 那是前朝賜的牌匾。

經了兩朝的雨水沖刷, 那匾額早便褪了，金黃的傾灑在上頭, 也仍舊黯淡無。

在前朝時榮滿門風頭無限的國公府，眼下到底是大不如前了。

蘇夫人攙著兒子，過門檻時心下還忍不住慨時過境遷。

遞了名帖過去，小廝很快將蘇夫人登門造訪的事稟到了靜塵苑。

蘇府雖門第比不上國公府，但如今李歸軒龍不安，李歸樓被一路押送回了幽州, 李歸轅近來同太子走得又愈發近了, 眾人本以為的波瀾，好像并未能掀起來，太子之位, 依舊穩固。

蘇氏父子二人眼下正好是太子跟前的紅人，怠慢不得。

老太太得了消息, 很快便讓鶯歌攙著自己往正廳來了。

鶯歌遣著小丫頭去泡茶, 老太太則開始同蘇夫人聊起了瑣碎家常, 目落在蘇見山上, 心里很快揣出了蘇夫人今日此行的目的。

幾人端著笑臉噓寒問暖了一陣，蘇夫人方將手中茶盞擱下，邊笑意深了幾分。

“聽說府上的二姑娘制得一手好香，連圣上都夸獎不已，不知二姑娘眼下可在府上？”

蘇夫人暗示得明顯，老太太也不再遮遮掩掩，當即了一聲鶯歌：“去喚二姑娘過來。”

***

沉香苑里。

院子角落新發的枝葉被雨水洗過，一層綠之上更添了粼粼的油。

看得久了，晃的人眼睛疼。

檐瓦上聚起了一汪又一汪的小小水洼，順著蜿蜒起伏的屋檐落，滴答滴答，一聲又一聲。

青梨側耳聽著枯燥的雨聲，沒過多久，眼里就浮出了倦意。

捂輕打了個哈欠，起，去察看籠子里的那只雀兒。

俞安行眼下離開京都已有大半個月了，雖說雀兒自然會有院子里的下人來照料，但青梨還是將這活兒給攬過來了。

雀兒在角落里，正蜷著子打盹。

小小的一團，背上一層細膩的絨被廊檐下濺染的水滴打，掛上了幾點雨珠。

青梨看著它安然睡著的模樣，搖頭笑了笑，輕手輕腳往籠子里添了些吃食和清水。

雀兒被這點細微的靜驚醒。

睜開了黑溜溜的豆豆眼，和青梨兩兩相。

初始還有些迷茫，待辨出來是青梨，雀兒歡喜地啾啾了兩聲，連最喜的吃食也顧不上了，蹦蹦跳跳地湊到青梨前，親昵地挨蹭著青梨的指尖。

青梨的手被鬧得有些發。

看著那只雀兒，眼前突又現出了俞安行低頭逗弄小雀的模樣。

站在籠子前，青梨久未回神。

祝晚玉坐在桌子旁，怎麼也等不到人，看著青梨站在廊下的背影，接連喚了好幾聲，也沒聽到回應。

索直接起，繞到青梨前，抬手住雀兒脆弱的后脖頸，一把將雀兒重新拎回了角落，才挽著青梨的胳膊將人拉進了屋。

“怎麼你這些日子總是這麼心不在焉的？”

青梨提起角笑了笑，只說是昨夜被雨聲吵了一夜，睡得不太安穩。

重新坐回桌旁，青梨拿起翻了一半的賬本，卻始終沒有再繼續看下去的心思。

耳邊，祝晚玉在滔滔不絕地說著近來京都城各發生的趣事，青梨有一搭沒一搭地出聲附和。

俞安行離開的這些天，祝晚玉每日都會過來，陪青梨聊天解悶。

無論刮風下雨，皆會早早過來，待到日暮了再遲遲離開，無一天缺席。

青梨激如膠似漆的陪伴。

卻又生出一個古怪的念頭，祝晚玉這樣寸步不離地跟著自己，倒莫名像是在監視一般。

祝晚玉的絮叨還在繼續，青梨倒是因著自己這個沒頭沒尾的想法而笑了。

窗外，清風過角落里的一簇翠竹，響聲嘩。

青梨循聲去。

眼前看到的分明是一剪竹影，偏又讓記起了那人拔如竹的肩背。

急急收回視線，青梨雙手用力地捧住茶杯，茶面映出微微的長睫。

怎可能會變這個樣子……

對他……這般牽掛……

看向祝晚玉的面龐，青梨努力要把思緒拉回來。

路過的清風卻似乎察覺出了的心思，呼呼吹過，竹林搖晃得更響，攪得青梨心神愈發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