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三老爺躺在床上，形容枯槁，臉蒼白，氣若遊，甚至眼神都開始混沌，想說話，但張了張，愣是沒力氣說出口，況確實很危險了，若沒辦法醫治，也就一兩個時辰的事了。

蘇棠坐下給雲三老爺把脈，把的很仔細，而後把趙院正紮的針拔起，又給雲三老爺紮下，手法之快，位之準，趙院正肅然起敬。

施針完，蘇棠起去開方子，放下筆，蘇棠吹幹墨跡，給李管事道，“盡快把藥煎上。”

李管事看向信老王爺，不知道要不要把方子給趙院正瞧瞧，信老王爺擺手，李管事就趕下去抓藥。

然而前腳出門，後腳李管事又回來了，快步走到蘇棠跟前，道，“賈，賈大夫……您這藥方子是不是寫錯分量了？”

“我雖不懂醫，但經常給三老爺抓藥，知道附子是劇毒之，用五錢都要小心謹慎，您這方子上寫著五兩……”

剛剛李管事隻匆匆瞥了藥方子，驚的他直接絆倒門檻，往前踉蹌了好幾步，差點就直接摔下臺階了。

趙院正倒吸了一口涼氣，“用五兩附子？”

便是他恩師用附子救人，也隻用過三兩的藥量啊，這藥方之生猛，是他生平僅見了。

趙院正快步過去，從李管事手裏接過方子，瞥了一眼，看蘇棠的眼神就激了，“是你。”

蘇棠心咯噔一下跳起來。

這兩個字對蘇棠的殺傷力不要太大。

趙院正為何突然說這話……

難道寫個藥方子還能把自己暴了？

在別也沒留下過墨寶啊。

蘇棠極力穩住心神，那邊信老王爺走過來，問趙院正，“藥方有問題？”

趙院正忙道，“這藥方用藥很猛，我之前未曾見過，是以藥效如何，我也不敢說，不過這字跡……”

“之前康王妃病重，清郡主不知從何弄來張方子，用藥就很大膽，康王妃吐了一晚上，看似很慘，但效果卻是極好，幾副藥下去，康王妃已消腫不。”

“沒想到醫治康王妃的就是賈大夫。”

嚇死了！

還以為暴了呢，嚇的小心肝撲通跳。

給康王妃的那張方子，足以證明賈大夫醫過人，但是，趙院正看著手裏的方子，“這附子用量是不是再斟酌一下為好？”

蘇棠看著他，道，“治大病，用猛藥，雲三老爺已經病到這種程度了，若尋常方子還對他有用，我也不會在這裏了，不過，趙院正的謹慎也沒錯，這方子雖然是我開的，但附子用量之大，我沒有十足的把握。”

“對雲三老爺的病，我也隻能盡人事聽天命。”

本來這話蘇棠是打算服藥的時候再說的。

附子有大毒，一旦用量超過尋常，沒有人能敢打包票說萬無一失。

雲三老爺已經病到隻能死馬當活馬醫的地步了，這是眼下唯一能救他的方法。

蘇棠說完，瞥頭看到謝柏庭擔心的眼神，蘇棠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現在知道擔心了？晚了！

治好雲三老爺，最多收些診金，可要是服藥後，雲三老爺死了，信老王爺信老王妃講道理不會把怎麽樣，可雲三太太和雲二姑娘就未必了。

蘇棠道，“藥方我開了，若信王府擔心，可以不用。”

信老王妃泣不聲，“當真一點別的法子都沒有了嗎？”

蘇棠道，“府上三老爺還剩多時間，您問趙院正吧。”

信老王妃看向趙院正，幾乎站不住道，“你就和我說句實話吧。”

趙院正歎氣，“即便我拚盡全力，也難保三老爺能活到太落山。”

信老王妃臉上的被殆盡，之前雲三老爺也況危急過，但趙院正都沒有說過這樣的話，這回當真是一點活路都沒有了嗎？

信老王爺眼底也有了淚，他看向躺在床上的雲三老爺，老淚下。

蘇鴻山著蘇棠道，“你這方子有幾把握？”

“至多四，”蘇棠回道。

連一半的把握都不到。

蘇鴻山也不敢勸信老王爺冒這個險了，不過信老王爺久經沙場，殺伐果決，數次鋌而走險，都活了下來。

這一次，雖然不在戰場上，但他決定冒這個險了。

他握了下拳頭，閉的眼睛睜開——

“抓藥。”

信老王爺淒哀、蒼老又不失力量的聲音在屋子裏傳開，沒有人接話。

因為這個決定隻有信老王爺能拿。

雲三太太坐在床邊哭，雲葭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信老王妃站不住，被丫鬟扶坐下。

李管事接過藥方要出去抓藥，趙院正提醒他道，“一般藥鋪很有這麽大量的附子，這一味藥多派個小廝單獨去買。”

李管事連連點頭，然後轉離開。

屋子裏氣氛抑，蘇棠待不住，邁步出去了，謝柏庭和一起。

許氏過來，正好看到蘇棠邁步上臺階，瞥了一眼，覺得背影有些眼，但想不起來在什麽地方見過。

走了幾步，看到謝柏庭，然後反應過來像誰了，邊走邊看。

蘇鴻山也出來了，見狀道，“你看什麽？”

許氏道，“你有沒有覺得那賈大夫的背影很像咱們棠兒？”

許氏不說，蘇鴻山還納悶為何覺得賈大夫很親切了，原來是像棠兒。

蘇鴻山笑道，“天下之大，容貌相識都有，何況隻是背影，咱們棠兒要能有賈大夫的醫，我做夢都能笑醒。”

這倒也是。

棠兒打小就不大看書，更何況是尋常人都不看的醫書，隻怕見都沒見過。

許氏進屋，蘇鴻山朝涼亭走過來，蘇棠心累，能說怕和蘇鴻山還有許氏待久嗎？

扮男裝能瞞過別人，未必瞞的過自己爹娘，為了不讓自己餡，連手背和脖子都抹黑了些。

蘇鴻山走過來，謝柏庭起行禮。

蘇鴻山笑道，“我看你氣一天比一天好，可是病有所好轉？”

謝柏庭點頭，“不瞞嶽父大人，這些天賈大夫一直在幫我醫治，病已大有好轉。”

蘇鴻山眼底閃過激，“能痊愈？”

“嗯，”謝柏庭點頭。

蘇鴻山那一個高興，拍著謝柏庭的肩膀，“好，好，棠兒是個有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