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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司九和楊家祖母王老夫人本沒見過面。

所以兩人誰也不認識誰。

但王老夫人一看見張司九，就認出來了——那微微發黃的頭發，小的個子，還有和旁邊人說話的神態語氣，都讓王老夫人一眼就認出來了！

但王老夫人沒上趕著表明份，而是乖乖坐下看病。

張司九剛送走上一個病人，一轉頭就看見個老太太坐在那兒，神很是倨傲。

這種病人，最近還真不見。

畢竟第一醫院輕易不除外診，有錢有權的，想來看，也只能過來。

當然，真正太有權的，張司九親自去看也是有的，那屬于張司九不能抗拒的范疇。

而大多數的富商，或是小員的家眷，還是得自己來。他們呢，自覺和平頭百姓又有點區別，多有點自傲。

張司九笑瞇瞇提醒：“這里是需要喊號的，除非是生命垂危，不然不可以隊。麻煩起來一下，后面病人還等著呢。”

王老夫人本來都醞釀好了要說什麼了，結果被這麼一驅逐，頓時那些話都噎在了嚨里。

瞪著張司九。

張司九依舊掛著禮貌微笑。

喜梅在旁邊瑟瑟發抖——張司九不認識，認識啊！

剛才喜梅還想提醒張司九，但被王老夫人帶來的老嬤嬤一瞪，就不敢輕舉妄了。

王老夫人紋不。

張司九覺得夠意思了，就直接收了笑容：“麻煩讓讓，出去排隊。”

這個時候，該看病的病人也不耐煩了：“你怎麼回事，懂不懂規矩！”

王老夫人怒道：“我讓我孫媳婦給我看病，還要守什麼規矩？還不退下！”

張司九：……我好像知道這是誰了。

喜梅瑟瑟：這是什麼場面，覺收不了場了啊！

王老夫人和張司九對視。

那病人都覺出危機來，一脖子就準備出去。甚至還打算換個大夫看。

張司九一抬手：“不用走，我先給你看完再說。”

那病人尷尬臉：“要不，還是算了吧？我也還能等一等——”

“肚子疼不能等。”張司九嚴肅道：“必須盡快查明原因，否則容易有大問題。”

然后，張司九該脈脈，該按問診就按問診，最后確定應該是有些腸炎后，才開藥放人。

又跟喜梅說，讓把其他人病人先轉去別的大夫那兒看，這才重新回來，關上門，單獨和王老夫人和王老夫人面面相覷。

在王老夫人開口之前，張司九先謹慎地問了一句：“您病了？”

王老夫人輕哼：“沒病。”

張司九口而出：“沒病您上醫院干嘛？想見我，讓元鼎過來說一聲，或者約到別的地方也行啊。”

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以后，您還是來這里。前面一個病人，是肺癆，再往前，還有拉肚子的，吐的……說不定都傳人的。”

王老夫人幾乎是瞬間彈跳起來，又看向了張司九：“你怎麼不早說？”

張司九有些無奈：“您也沒問啊。而且，您還掛了號——”

有些心痛：“這個錢也不到我自己口袋里，是醫院的賬的。”

浪費，太浪費了！

王老夫人卻很無言：“這能有幾個錢？你很窮？”

說起這個事，王老夫人就開始怒了：“三郎沒給你錢？他就這麼放任你窮？也不嫌丟人？”

“話不是這麼說的。家里有金山銀山，也不能這麼浪費啊。算了，來都來了，問個平安脈吧。”張司九出手，示意王老夫人把手放在脈枕上。

王老夫人不肯坐，嫌板凳臟。

張司九就告訴：“別怕，每次有那種疑似傳染病的，他們走后，我都讓喜梅重新了板凳的。”

王老夫人這才放心坐下，將手擱在脈枕上。

就這個配合度，張司九還是覺得老太太沒那麼不討人喜歡了。

王老夫人看著張司九認真的樣子，原本準備好的一句“你退婚吧”，一時之間就有點兒在舌尖上猶豫。

倒是張司九忽然說了句：“您說我的事了？覺得不好？想讓我退婚？”

好家伙，張司九瞬間就覺到手底下的脈搏跳加快了。

嗯，王老夫人這是張了。

張司九笑瞇瞇寬一句：“不用張，您這麼氣勢洶洶過來，誰都猜得到的。”

王老夫人看著張司九那張平平無奇的臉，更張了：“我怎麼氣勢洶洶了，我只是來勸你的，你別瞎說！”

張司九換了個手繼續診脈，這才回答：“好，我瞎說的。您特別溫和地勸我來著。”

王老夫人這才滿意了。

然后就聽見張司九笑著道：“不過，您的勸說我明白了，但我拒絕。”

王老夫人的脈搏又快了。

張司九心道：看來老夫人的心理素質不行啊。

王老夫人瞪著張司九：“你在戲耍我？”

張司九耐心解釋：“沒有，我只是覺得，訂婚了，我就要對三郎負責的。除非他自己親口說退婚，否則我因為旁人三兩句話就要退婚，那是在戲耍三郎。把他的臉面放在地上踩。”

王老夫人盯著張司九。

張司九忽然開口道：“您最近食不佳？大便干結難下？總是心煩氣躁？夜里也沒睡好？”

王老夫人一愣：“怎麼？”

“脾胃有些失和，也沒有什麼太大的病，您吃藥嗎？不吃藥，一會兒去針灸科，給您扎兩針。然后回家后多喝水，多活就行了。”張司九收回手，認真詢問。

王老夫人反應了好一會兒，這才做出選擇：“我不吃藥。”

“行。”張司九干脆利落開好單子，又寫了一張飲食忌，然后讓喜梅帶著王老夫人過去針灸科扎針。

王老夫人懵里懵懂地跟著走了——主要是人一聽見自己生病，哪里還顧得上別的？孫子的婚事再堵心，再不滿意，那自己都病了，不得先看病？

張司九站在門口微笑目送。

等看不見王老夫人了，這才松了一口氣——老太太怪健康的，想找點病還真不容易。

然后叉腰夸自己：我可真是太厲害了我，這一招，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