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了解，掌門也斷言，論修為提升的速度，你必是玄門有史以來的第一天才。”

時琉愕然：“可是還有師兄你和時璃？”

晏秋白聽得時琉對時璃的稱呼，略微一頓，但沒說什麽便掩過去：“論進境，我與時璃也無法和你相比。”

“……”

時琉低了低頭。

若是在昨日之前，聽到這樣的話，大約會很高興、迫不及待說與那人聽。

可如今已知曉，進境之快的本因，不止是那人的的原因，亦是唯一被那人看重的……

低著頭走著山路，無意識地扶了扶心口。

晏秋白的聲音尚飄在山林霧氣間：“你進境雖快，但缺乏實戰，因此掌門希你代宗主峰，參加這次道門大比。”

時琉輕吸了口氣，下心頭推辭與抗拒。

“我會盡力的，”時琉仰頭，烏黑眸子與回的青師兄相對，“接下來的時日裏，還請師兄不吝賜教。”

“……”

晏秋白一怔，不由笑了，抬手在頭頂輕了：“好。”

時琉微僵了下，但還是沒躲。

一炷香後。

穿過嶙峋的山石和混沌的雲霧，時琉終於跟著晏秋白到了一石門前。

“這門後便是劍峰的劍塚了。”晏秋白按下門前條石，石門在兩人麵前緩緩打開。

時琉震撼著——

石門一開，眼底就仿佛現出漫山遍野的劍，有的淩厲，有的清寒，有的殺意錚錚，有的溫和如水。

萬般劍景，萬般劍。

“認主之劍，還有劍的主人，都會被這劍塚排斥，甚至惹出些子來，”晏秋白說，“所以我便不進去了，在此等你。”

“好……啊？”

時琉回神，不解地看向晏秋白：“秋白師兄的本命法寶，不是一把折扇嗎？”

晏秋白神微異，最後隻是淡淡一笑：“是折扇，但每柄扇骨，都是一柄長劍。”

“——”

時琉震撼地看他。

宗主峰，有昨日是鶴今日是鵝的三師兄，還有十七把長劍匯作折扇的大師兄，還有地境用劍就劍比人寬的不說話的二師姐……

果然臥虎藏龍。

時琉生出些勇氣：“師兄放心，我一定會尋一把淩厲劍認主，努力修煉，絕不會給師兄師姐們拖後的。”

不明那百轉心思的晏秋白：“……？”

可惜他沒來得及問，時琉已經大步了石門。

半個時辰後。

進去時意氣風發的，出來的速度極慢，似乎還有些不知所措。

等候在石門外的晏秋白察覺有異，連忙上前，隻是不等半步邁石門，劍塚就忽得萬劍齊鳴——

巨大的敵意著忌憚之意，仿佛集結地匯朝晏秋白。

晏秋白隻得停住：“十六師妹？”

“師兄。”時琉不解地看了眼後，能覺到那些劍意淩厲，鋒芒畢，隻是到了後，就被藏在後麵的劍迎刃化開，像溫和地切開了風，平掠過兩側。

時琉尚不懂這意味著什麽。

晏秋白卻有所察，他意外地了後：“師妹尋了一柄……什麽樣的劍？”

時琉停在石門前，糾結了會兒，還是慢吞吞把後的劍拿了出來。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走到一半，看見它的時候，就覺著它很親近。”時琉回憶，“我隻是了它一下，然後它就一直追著我跑，直到我把它握在手中，它才消停了。”

晏秋白正怔然地著那柄劍。

準確地說，那是一柄斷劍。

華如水，神彩斂，可惜卻斷去了一截劍尖。

時琉見晏秋白不說話，有些不安地握了劍柄：“師兄，我知道它可能不會很合掌門師父的意思，但是它到了我手中以後，我就也有些舍不得它了……”

晏秋白回過神，笑著扶了扶額：“師妹別誤會。我沒有嫌它的意思，掌門也不會有——若是有，那當算大不敬了。”

“啊？”

時琉茫然抬頭，又低頭看了看手裏的斷劍。

大不敬，就它嗎？

晏秋白輕歎：“這柄劍，便是當年追隨小師叔祖，獲得‘玄門一劍定天下’譽的那柄長劍，名為‘相思’。”

“——！”

時琉一震，忽覺得手裏重若千鈞，差點將斷劍扔了。

斷劍大約也察覺了，發出不滿的嗡鳴。

時琉隻好趕忙把它握：“那它怎麽會斷了呢？”

“無人知曉，小師叔祖也從未提過。隻是從劍斷之後，它便無主之劍，了劍塚。”

時琉遲疑：“那它還能認主麽。”

“自然。”

晏秋白一頓，眼神若有所思地看向：“小師叔祖曾說過，此劍一斷，再非‘相思’。”

“嗯？那它現在什麽？”

“‘斷相思’。”

“——”

第50章玄門問心（二十五）

◎【二更】天境論劍&魔的醋意◎

時琉使神劍“斷相思”認主的消息，很快便傳遍了玄門。

過了幾日，掌門晏歸一從山外歸來，也第一時間便聽峰執事提起了這件事。意外之下，他傳了劍訊，將晏秋白召來議事殿問話。

“斷相思，當真重新認主了？”晏歸一說來都有些難以置信。

“是。”晏秋白作禮後直，“此劍與小師妹十分契合，前幾日小師妹祭劍陣，劍靈認主之後，甚至反哺了一部分斷相思在劍峰地脈劍孕數千年的靈氣，如今小師妹已天境。”

“天境修為常見，以在雲梯界展現的天賦，不算意外。踏修行終究有些晚了，這等天賦也算是為盡快補缺。隻是……”

晏歸一沉思模樣，似乎有什麽不解。

晏秋白隻去一眼：“父親當是奇怪，為何當年您力扛劍塚威勢，單獨帶時璃師妹劍塚，時璃師妹都未能獲得斷相思認主，而今小師妹一人，卻輕易取之？”

“時璃是天生劍骨，若得斷相思認主，本該是我玄門劍鎮山河的不二之選，”晏歸一濃眉深鎖，“那年都未能得斷相思，因此不蒙小師叔祖收徒，為我多年憾事……封十六又是如何做到的？”

晏秋白默然垂眸，指腹側輕慢地挲過手中的折扇扇釘。

晏歸一去。

那柄折扇扇釘是塊看起來極小的分不出材質的白玉，圓潤溫，晏秋白每每有所思慮，但又有所顧忌，便會有這個作。

晏歸一再了解他不過，索直問：“秋白，你可是發現了什麽？”

晏秋白回神，握扇作禮。

“並非發現，隻是猜測，”晏秋白言罷直，“那日小師妹晉天境、穩定境界後，我便親自藏書閣，為選取了劍在的數十本劍譜。但道門大比尚有細節需商榷，我隻來得及讓峰執事將劍譜送與，而那名執事忘記告訴小師妹，隻需在其中先選一本劍譜修習……”

晏歸一沉思聽著，卻聞殿忽沒了聲音。

他不解抬頭，就對上堂下晏秋白沉而不語的目。

晏歸一自非凡人，他隻將晏秋白前後的話語反應一串，便得出個足夠驚駭玄門的猜測：“能將那數十本劍譜同時學了？這怎麽可能？”

“三日後，我再見到小師妹時，亦是不信的。”晏秋白輕歎，“之後我便讓做了演劍，已確認過——所習劍法，盡皆小。”

“……”

晏歸一聽完，神怔忪，半晌未言，像是已然被震撼得失了神了。

晏秋白當日雖是逐步接這個事實，但心裏的震撼也未比晏歸一小到哪去。

劍法修習，可分為四個階段：門，小，大，巔峰。

其中劍法小算第二階，聽著不過爾爾，但做來絕非易事——其後的大和巔峰都需要數萬次乃至數十萬次的劍法施展方能達到，可謂前兩境講悟，後兩境靠時間。

三日時間，將一本劍法修至小，都已經算得上劍道天才。

數十本……實在是聞所未聞。

晏秋白見晏歸一仍在出神，便輕展折扇，等晏歸一目醒回，他才問道：“當年時璃師妹是由父親親自指點，天生劍骨，對劍契合該是極高，不知小師妹的劍法修速度，與時璃師妹相比如何？”

“時璃，天生劍骨，”晏歸一幽幽歎了口氣，“當年最短用時，也是六個時辰將一本劍法小。卻已是讓長老堂都為之震撼的速度了。”

晏秋白溫和應聲：“這件事若傳出峰去，必惹得宗乃至凡界震。為了避免禍及小師妹，我已經安排將此事藏下，暫時不表不發。”

“好，是該如此。”晏歸一略作沉思，起眸問，“對於封十六，你如何看？”

晏秋白輕收折扇：“既是小師妹，自是小師妹。”

晏歸一一愣，隨即失笑：“你聽得懂，何必與為父打這些機鋒？”

晏秋白輕偏過頭：“父親，我本意也是如此。無論十六是因何有此進境與劍法領悟，甚至無論是否有，都是小師妹，我對的看法不會因為這些而發生任何變化。”

“我若隻是師父，你若隻是師兄，自然如此，”晏歸一難得正，“可我也是玄門掌門，你亦是未來掌門不二人選——那拋卻師兄份，你當對有更清晰更直觀的認知。”

晏秋白無聲。

殿中一時寂靜。

晏歸一深知自己這獨子脾，外人看他溫和恭謹，端方君子，萬事應是禮節為先。但晏歸一最知曉，若是與他心裏那些秩序原則相違背，那在晏秋白上，絕無為禮義折原則的可能。

此刻亦然。

無奈之下，晏歸一隻得讓步：“我並無要調查來龍去脈的意思，隻是，有如此表現實屬異常，即便為了個人安危，我們也該有所了解。”

晏秋白垂著的眼尾輕提起來。

那雙秋湖似的眼眸靜靜與晏歸一對視了片刻，然後晏秋白低回視線，折扇在他掌中，白玉扇釘挲過指腹。

“劍心。”

“嗯？”晏歸一坐直，“劍心？”

“我隨小師叔祖修習的幾年裏，曾聽他提過一句。”

晏秋白淡聲：“劍心通明，可當萬劍。”

晏歸一向後靠上椅背，半晌大笑：“好啊！好！劍心，天生劍骨，再加你這能十七柄名劍的未來掌門——我玄門中興之勢，大足矣！”

“你回去吧，為父得好好與長老們商討一番才行！”

“是，掌門。”

晏秋白行禮過後，轉離開。

直到他出了議事殿，尚能聽見晏歸一的笑聲回在殿。

而後殿門關合。

殿笑聲一止，晏歸一眼眸深沉，輕挲著袖下的指腹，他著殿外的方向，神晦明難辨。

幾息過後。

大殿的廊柱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