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氣勢,愈發像極了不可的神。
天底下也只有裴家這樣的忠烈英雄,與其相配。
百姓見來的人是太監,知道是宮里的人,想起昏君干的那些齷齪事,齊齊堵住了王恩,高聲質問,“你們要將夫人帶去哪兒?”
“裴大人如今人在襄州殺敵,昏君又要做什麼幺蛾子,是要將裴家再變第二個張家嗎?”
一聽張家,便想起了當今的皇后,百姓緒一下激了起來,不斷圍上來。
“裴世子還在前線替咱們守住家門,要是知道自己的妻兒被昏君捉去,不知該如何寒心,大伙兒可不能讓保衛家國的英雄失了家人,今日就算拼上這條命,也不能讓昏君帶走裴家的人。”
“昏君霸臣妻,搶民婦,保護夫人!”
“保護夫人......”
囔囔間,有人開始去推馬車,有人上前來拉拽王恩,王恩的袖口被一只手拽住,嚇得臉一白,忙讓人上前,“刁民!一群刁民,是要造反了?快,快給咱家拉開。”
今兒來的百姓說也有上百人,宮里來的太監能有幾個,哪里能拉得開,蕓娘看著王恩被拽人群,也不發話。
王恩的帽子掉了,頭發散出去,被薅了好幾把,痛得直,忙喊道,“夫人,您得說句話啊,陛下一片好心,不過是請您去宮中,替您把脈......”
蕓娘這才開口,“大伙兒都停下來。”
義接著一嗓子,“各位臨安的父老鄉親們,先冷靜......”
人群這才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蕓娘立在府門前,看著跟前滿臉怒容的百姓,不免有些容,目微紅,真誠地道,“各位都是有家有室之人,朝廷命,咱們不能,頭上三尺有清明,律法治不了的,天理自也饒不了他。”一笑,信心滿滿,“裴家軍會大勝而歸,我也會平安回來。”
說完,蕓娘抬步,自個兒走去了宮中的馬車前,登上了馬車。
簾子落了下來,王恩才反應過來,慌張地撿起地上的帽子蓋在頭上,趕讓馬夫趕車,“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快些接夫人進宮。”
馬車子一,終究向宮中駛去。
寧愿自己踏那龍潭虎,也不愿百姓沾上罪孽,將心比心,百姓豈能不明白,不人開始抹淚,眼地目送著馬車走出了巷子,心頭對皇帝的昏庸更加痛恨,有人跪在地上,仰頭接著天上的雨花兒,悲切地道,“天神開開眼吧,賜給這世道一個明君,忠良能得以回報,將士亡靈能得以安寧,百姓不再擔驚怕......”
—
兩萬援軍剛渡過建康,裴安便接到了消息。
能讓皇帝吐出這些兵馬,等同于虎口拔牙,再聽春明堂的探子將臨安發生的事說完后,裴安便知道,暗里使了不的力。
一回臨安,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河,心頭卻還在惦記著他。
天降凰靈石,這招倒是出乎意料的管用,可就像是筑起來的河堤,保住了周邊百姓,讓他們有了逃命的機會,一旦洪水暴堤,自個兒便被淹沒在了里頭,天天不應地地不靈,直到被沖毀,影兒都見不著。
兩萬兵馬一到,襄州的局勢便會傳到臨安,到那時,的境會更加危險。
趙濤那條喪家之犬,什麼事做不出來。在龍潭虎,比他的境還要兇險,他得盡快趕回去。
等不到北人先攻,也等不了邢風的消息,想到可能要經歷的苦難,裴安一刻也坐不住,拿起桌上的長劍,打算召集兵馬,直接攻北國,拼他個你死我活,待走出門口后,抬頭看到城門上掛著的那面黑旗幟,一個大大的燙金‘裴’字,迎風飄著,又生生卡住了腳步。
越是著急,越要冷靜,自己的這條命折了便折了,還在等著,若是自己出了事,才是真正的沒了退路。
裴安著手里的劍,拳頭泛青,心火和擔憂無發,去了一趟地牢,讓人將阿迭瞑帶到跟前審問北人的兵力。
先前的耐心都用完了,怎麼狠怎麼來,在建康的那兩年里,落到他手上的人沒一個不哭,如今他親自刀,縱然是蠻橫的北人阿迭瞑也吃不消,初時驚嘆他這樣的玉面小生,怎會如此毒的招數,之后只剩下了痛哭流涕,甚至后悔當初就應該死在建康,也不會這場罪。
審了一天,阿迭瞑周已沒一塊好,想死又不了,吊著一口氣,實在不了痛,便也招了。
北國的兵力,連北國皇城的布防圖都畫了下來。
等朝廷的兩萬將士一到,裴安親自掛帥,從北國兵力最弱的一座城池開始攻,連攻了兩座城后,北國皇帝坐不住了。
一個做了十來年懦夫的南國,不僅守住了城門,竟還敢公然挑釁,反拿了北國的城池。
一群飯桶!
這些年倒是被南國養得懶惰無能了。
北國皇帝將所有吃了敗仗的將領都撤了下來,換上了新的人,再次派出五萬人馬。
南國兵力卻極為狡猾,攻下一座城池后也不占領,立馬退軍,繼續下一個,等到北人趕到,南軍已經回頭去了另外一座城池。
北人在后面追,南軍便在前面一直攻打北人,幾日下來,北國民聲一片哀怨,一聽到南軍的高歌,便開始驚慌失措。
北國皇帝哪里得了這口氣,一怒之下,讓一國太子親自出征,又將駐守在蒙古北邊的十萬兵馬調了回來,勢必要給南國一個教訓。
林讓帶著兩萬兵馬趕到襄州時,裴安正帶著所有的兵馬,正面同北軍戰。
北國的太子多還是有些本事,清楚南國的局勢,騎在馬背上,看著裴安笑道,“南國果然還是一群窩囊廢,這等時候,竟然還靠一個‘臣’來守護。據孤所知,南國子民,可沒罵你裴大人。”北國太子‘嘖’了一聲,替他回憶,“什麼臣賊子,千古罪人,不得好死。”
北國太子目憐憫,“他們都這樣罵裴大人了,裴大人還要拼命守護,他們可知道?可會承你的?”北國太子搖頭,“不會,說不定等裴大人回去,你們那位君王不僅不會領,還會賜你一樁謀逆的罪名,抄了你裴家,斬殺你妻兒......對了,聽聞裴大人娶的那位新夫人,容絕,指不定也不會死,會被你們君王納宮中,日夜讓伺候......”
裴安眸子微微了,死死地勒住韁繩,衛銘臉一變,手里羽箭出去,“狗賊,閉!”
北國太子往后一躲,旁的人立馬替他擋住了弓箭,也不惱,繼續道,“裴大人不寒心,孤都替你寒心。想想十幾年前,臨安可是你裴家的,臨安的節度使當的好好的,非要將那昏君接進來,這幾年你們裴安過得可還好?好像也不太好,家中后輩似乎只剩下裴大人一人了?”
北國太子這一番話,完全中了裴安的痛楚,將那傷口撕開,一把一把地撒著鹽。
無論是哪一樁,都能了裴安心智,心生猶豫。
裴安不可能無于衷,他也恨,若非差錯,他此時也不會出現在這兒,要說他是為了趙濤,為了百姓在作戰,非也。
他恨不得將趙濤千刀萬剮。
可他如今的局面,確實也如北國太子所說,并不樂觀,這也是他最初早就想到,無論姜大人如何勸說,他遲遲不為所的原因。
這天下如何,與他何干,他只想要趙濤的狗命。
就算北國太子不挑撥,他心頭的恐懼也一直都在。
怕到頭來,自己不但沒有報仇,還走了父親的老路,替他趙濤做了嫁,如此,他就算是死了,靈魂也不會安寧。
如果不走這條路,那便是另一條路。
讓北人攻南國,霸占領土,搶奪財,掠殺百姓,從襄州一路直下,再攻裴家世代守護的臨安,將父親拱手相讓,寧愿忍妻子被辱,寧愿自盡,也要保住其平安的臨安變人間地獄,民不聊生......
他無法選,太難抉擇。
可在兩條路之間,突然多了一個牽著他心思的人,讓這一場抉擇失了平衡,傾向了后者。
告訴他,“覆巢之下無完卵,當真到了那一步了,郎君去哪兒,我便去哪兒,就算最后這山河千瘡百孔,無地可落腳,九幽之地,也要同他一塊兒隨行。”
要經歷戰火的吞噬,跟著自己顛簸流離,他做不到。叢蘆葦叢走出來的那一刻,他就暗自發了誓,不會讓再經歷苦難。
心中堅定了下來,先前的刺激于他而言,也沒了用,眸子里的煞氣褪去,重新被清冷覆蓋,淡然地問,“太子殿下知道的倒是多,不知太子這番挑撥離間,為何意?”
北國太子說了這一大堆,自有他的目的,“我北國君主,深明大義,善待臣民,從不苛待將士百姓,裴大人何不棄暗投明,待攻下南國,孤答應你,臨安給你,封你裴大人為王侯,功名雙收,幾輩子的榮華富貴。”
旁邊的趙炎一聽,忙提醒道,“裴兄,可莫要著了他的計,北人生殘暴,從不講信用。 ”
北國太子目不由看了過去,“這位是?”
“瑞安王府趙炎。”
北國太子一愣,“姓趙啊,是替你們那位昏君,來監視裴大人的?”
他這挑撥離間的本事,簡直就是登峰造極,趙炎‘呸’了一口,“一國太子,竟有如此卑鄙之心,你這太子之位,怕也來得也不彩。”
北國太子懶得理會他,看向裴安,“裴大人考慮得如何?”
裴安一笑,“我裴安做過“惡魔”,做過‘臣’,唯獨不知該如何做叛徒。”
北國太子臉一變,“裴大人的意思是非要刀刃相見?”
裴安淡然地道,“見不見,得看太子殿下的意思。”
北國太子眉頭皺了皺,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
“一個子,再大的本事,能徒手打過滿屋子的侍衛,殺了堂堂皇子?且還是在異國他鄉?”裴安學著之前太子那般搖頭,“我覺得不太可能,太子殿下認為呢?”
北國太子臉一僵。
“三皇子仗著外戚的勢力,這些年在你們圣上面前出盡了風頭,封親王,態度囂張,就連太子殿下都讓忍讓幾分,聽說二皇子還經常他打,如今人死了,乃南國公主所殺,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三皇子外家急紅了眼,兩月的功夫,折了十幾個將士,四五萬兵馬在襄州,誰益?”
“是太子殿下和二皇子益。”先前他挑撥離間,裴安以牙還牙,盡數都還給了他,“可太子殿下別忘了,你的嫡母先皇后已經薨了,不出意外,二皇子的生母榮貴妃,這個月將會冊封為皇后,有生母照應,這等上戰場殺敵之事,自然也不到他,說不定如今正陪著你父皇喝茶,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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