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張香蓮放下糕點重新忙碌，大師傅又眼可見地低迷下去。

他還勸了姜笙兩句，“做生意講究一個方向，你們既然已經走了平價親民的路子，就別想掙貴人的錢了，薄利多銷，一樣能夠賺個滿盆缽。”

理是這麼個道理。

姜笙也沒有二哥對金錢的執著與，能夠吃飽喝足有地方睡，就夠了。

但善良需要錢。

送走大師傅，踱步到苗招英母跟前。

自打和離以后，苗姑姑眼可見地神起來，每天抱著大鐵鍋掄鏟子也不覺得累，尤其是旁邊還站著兒大丫。

母兩人，一個炒栗子，一個包油紙，時不時笑著低語兩句，氣氛融洽又和睦。

誰能想到，就在一個月以前，們還蜷在陌生人的雜間里，凄涼又心酸地吃著冷飯，依偎取暖。

若不是張姑姑出援手，也許這對母早已橫尸街頭。

若不是有九珍坊容納，們即使活著也困苦艱難。

小時候姜笙不明白，為什麼世界上那麼多富人，他們穿著幾百兩銀子的裳，吃著幾十兩銀子的飯，用著千兩銀的珍貴什，卻依然有人不蔽，有人食不果腹，有人為了幾兩銀賣兒賣。

長大點姜笙好像明白了，這個世界上是有階層劃分的，窮人就是窮人，富人就是富人，你生下來有的就有，生下來沒有的就沒了。

富人不作死不會變窮人，窮人拼命努力也只能是個吃飽飯的窮人。

可姜笙還是想做點什麼。

當從那個活著都費勁的流浪兒，變了一個吃飽穿暖的小胖妞，從前在佛祖面前許下的愿浮起又放大。

想要村口無所事事的姨姨們都能有個地方賺錢，補家用。

期盼流浪無所依的乞兒們都能有地方吃飯，堅強活下去。

也希無數苗姑姑們能夠離苦海，重新幸福生活。

即使小懶妞要為之努力付出思考。

大師傅說，九珍坊走的平民路線，而貴人們吃的是特殊。

為什麼是特殊呢？

不能是唯一嗎？

姜笙好像索到了什麼，又找不到頭緒，跟張姑姑代一聲，便踱著步在天街口晃悠。

京真的很繁華。

天街口是個四岔路口，除了九珍坊所在的街道，還有另外三條街，里頭各店鋪，琳瑯滿目。

姜笙鉆進去問了一下價格，才發現九珍坊賣價真的很平民很良心，是整個天街口單價最低的。

哦不，還有四哥的義診墊底。

邊想邊走，明明已經格外注意，卻還是與一位翠綠裳的姑娘撞了個滿懷。

姜笙皮實，雖矮但胖，只是晃了晃便穩住形。

綠裳的姑娘卻是差點飛出去，被旁邊的丫鬟拼勁全力抱住，才沒有掛上枝頭。

夸張了夸張了。

但剛才的實力比拼中，綠姑娘顯然占了下風。

姜笙滿懷歉疚，立即躬致歉，“都是我不好，撞到了姑娘，姑娘可有不適？”

對面沒有響。

姜笙的心底開始忐忑。

這個綠姑娘有丫鬟，恐怕份不凡，會不會跟江家那位小姐一樣，矜貴又驕傲，還喜歡以家世人。

可已經致歉了呀？總不能跪在地上磕頭吧。

姜笙越想越可怖，繡鞋里的胖腳趾來回蜷，似乎隨時準備抓地逃跑。

冷不丁頭上傳來一聲輕笑。

接著，一雙纖纖玉手把姜笙扶起來，還了圓潤的小胳膊，似乎是在驚嘆，“京竟然有這麼圓潤的小孩，還是個孩子。”

姜笙，“……”

“小孩，你撞到我了，但是我不生氣。”玉手的主人語氣調皮，“我就想問問，你天天吃什麼，才能這麼胖。”

姜笙，“……”

你才胖，你才胖。

但誰讓剛剛撞到了人家呢，再多的火也不能發，姜笙扁著抬起頭，“天天吃板栗，吃大肘子，還吃糖葫蘆。”

也是這一刻，看到了綠姑娘的全貌。

高挑纖瘦的材自不必說，順澤的裳也略過，姑娘如玉的面龐上掛著幾分盈盈笑意，才真正讓人失了神。

芙蓉如面柳如眉，高鼻梁映紅，談笑間眼波流轉，端的是大方又肆意。

姜笙第一次看到這麼好看的姐姐，比小家碧玉的王玉瑤多了幾分端莊，比恭親王世子的幾個妾多了幾分貴氣，又比江承歡多了幾分肆意。

像極了出不凡，又有自己想法的鬼靈貴，即使遇見出平凡的小胖孩，也能笑盈盈著打趣。

“姐姐，你不生氣我撞你呀。”姜笙呆呆地問。

綠姑娘捂著笑，花枝，“不生氣呀，我說你胖，你生氣了嗎？”

姜笙搖搖頭。

知道自己胖，也知道自己饞，長都是該的。

“那不就得了。”綠姑娘眨眨眼，“妹妹，我能你的臉嗎？這麼圓，太可了，太想了。”

旁邊的丫鬟扭過頭去，似乎不想承認這是自家小姐。

姜笙思考片刻，大義凜然地點了點頭。

于是一雙纖纖玉手到了的小圓臉上，一會臉頰，一會耳朵，最后了的小啾啾。

“真是太乖了。”綠姑娘打量姜笙兩眼，從自己腕上擼下個銀鐲子，“都說有緣來相見，今日看見妹妹我心頭歡喜，便個友人罷，我乃姚氏思卿，這是我送你的禮。”

說完，無比迅捷地套在了小胖手上。

不等姜笙反應，又飛快地轉離去。

丫鬟跟在姚思卿后，幾次言又止，卻因為跟不上自家小姐如風的步伐而咽回去。

好不容停下，丫鬟上氣不接下氣地提醒，“姑娘，你忘了問人家的名字了！”

姚思卿，“……”

失策失策。

與此同時，天街口的姜笙也終于反應回來，看著自己手腕上雕工新奇，嶄新明亮的銀鐲子，又是懊惱又是驚奇。

懊惱沒回贈姚姐姐一份禮，驚奇這鐲子比自己見過的所有銀鐲都要好看。

從前在斜縣，飾品都是老銀匠自己打的，質樸卻稱不上麗。

到了安水郡，銀匠多了，銀店也多了，但首飾還是十分雷同，換湯不換藥。

哪像自己手腕上這個，新奇麗，又潔可鑒。

姜笙甚至還在角落里看到了兩個若若現的小字“思卿”，這代表鐲子是定制的，花紋也應該是獨一份的吧。

獨一份……

姜笙猛地抬起頭，那道抓了很久卻始終沒抓住的頭緒，終于在這一刻被牢牢鎖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