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郡的板栗的確又大又飽滿，但也因為個頭太大難，不如河北郡的小栗子更好開口，也更香甜糯。

尤其以遷西縣的品質最為優越。

“你們是不知道那滋味，剛撈出來的板栗燙燙的，上頭有個小口，用手一按就能撥開，里頭的板栗白凈，放進里就是一香甜味兒，再品上兩口，糯甘甜在舌尖抿開，真是讓人罷不能。”鄭如謙描述時，仿佛聞到那味，連吞咽了好幾口唾沫。

張姑姑睜大眼睛，滿臉稀奇。

就連許默都好奇地翻書籍，似乎想再古人的描述中尋找相關味。

溫知允和長宴更不必說。

只有姜笙“咕咚”了下管，圓溜溜的大眼睛咕嚕一轉，著腰道，“我不信……除非，你給我嘗嘗。”

鄭如謙失笑，走過去了他的小臉蛋，“嘗嘗就嘗嘗，我這次可不僅買了板栗，還帶來了炒板栗的砂子。”

他一個眼神，汪小松就竄了出去，不大會，扛出來一袋砂石。

張姑姑過去幫忙淘洗，再干凈水分，放進鐵鍋里翻炒至沒有任何水分。

加兩大勺的糖攪拌均勻，再潑上兩勺油，最后放進去一斤的板栗，翻炒至。

“這怎麼還加糖和油啊。”姜笙嘀咕。

鄭如謙撥弄的小丸子頭，“糖炒栗子，糖肯定是不了的，油是化糖的。”

姜笙怕了他了，趕捂著自己的兩顆小丸子，躲到許默后，“可糖都附著在殼上，殼又不能吃，加了糖豈不是浪費。”

這個疑問鄭如謙也有過。

當時遷西縣的老板回答，“因為糖在炒的過程中會逐漸焦化，焦糖的味道飄揚十里，能夠吸引來更多的客人，也能讓栗子看起來更味，更有食。”

聽起來很有道理。

隨著張姑姑的炒制，焦糖的味道逐漸飄揚出來，附著在每個人的口腔里，讓他們對接下來的品嘗愈發。

約莫小半個時辰后，大汗淋漓的張姑姑盛出來一顆板栗，在眾目睽睽下剝開，塞到小姜笙里，讓嘗生。

炒到噴香的板栗雖然沒有沾到一點焦糖的味道，但本的甘甜與糯還是瞬間占據了口腔，又沙又綿的口簡直勾人魂魄，讓人罷不能。

姜笙才咀嚼兩三下，就一抬脖頸，咽了下去。

“怎麼樣怎麼樣。”哥哥們全都跟著問。

張香蓮也笑意盈盈地看過來，“了嗎？”

姜笙有點赧地繞著手指頭，實話實說，“沒嘗出來……”

綿可口的栗子實在是太好吃，以至于忘了品嘗生。

哥哥們全都扶額。

只有張姑姑點了點頭，把板栗盡數盛出，“應該是了，沒小姜笙不會咽下去的。”

個頭均勻泛著油與焦香的板栗被轉移到桌面，大家一擁而上，也不管什麼主仆，什麼東家與長工，只管抓手里幾個，剝皮品嘗。

如果說剛才聽描述就已經口水長流，那麼真正吃到以后，他們就明白鄭如謙為什麼非要把河北郡遷西縣的板栗運回來了。

“這東西一定會到京百姓的歡迎。”

“比糯米棗糕還要賣地好。”

“京百姓有口福了。”

眾人或點頭品嘗，或議論出聲。

姜笙也不說話，就埋著頭剝殼。

炒制過糖炒板栗稱得上好剝，但畢竟還是得親自手，前幾次還好，剝到后頭容易失了耐心。

就在姜笙剝殼剝到疲憊，準備甩甩手再繼續的時候，一只白皙的掌了過來，上頭放著剝好的四五個板栗。大風小說

剛接過來，還沒抬起頭，又有一只手送了五六個板栗過來。

接著是一只纖細偏小的掌，一只干凈無繭的掌，全都送了五六顆完整的剝皮板栗。

也就眨眼的功夫，還在跟殼兒較勁的姜笙就收獲了一大捧板栗。

捻起一塊塞進里，又捂住剩下的板栗，笑起來。

旁邊的汪小松則剝上十余個后，揣進懷里，朝著后院跑去。

那里，有他正在挑揀藥材的妹妹，汪小竹。

所有人都很歡喜。

只有張香蓮言又止，想到今天是大年初一，又咽了下去。

有些話，不適合在這種團圓的日子說。

等到板栗被分吃完畢，天也黑。

大家伙熱熱鬧鬧開始準備晚飯。

餃子是早就包好的，肘子羊也早就斬切塊，只要下鍋燉爛即可，其他的燒啊，小菜啊，早就撕開擺好盤了。

要不說人多力量大呢。

平常就張姑姑一個人做飯，加上小竹幫忙，簡簡單單五六個菜就得半個時辰。

而今全家老小齊上陣，那灶臺里的火就沒停過，一直在妖嬈地舐鍋底，傳遞溫度，煮沸湯，燉爛味。

等到天徹底黑，所有的菜品全都被端到了正廳的大圓桌上。

所有老的小的，長工家仆，全都團坐在一張桌子上，不分尊卑，沒有彼此。

他們沒有家，沒有父母，沒有回去的地方。

隨著京焰火的奔騰，他們舉杯暢飲，舉筷同品。

姜笙年紀最小，抱著個茶盞小口啜，余瞥見天空的五六，當即甩下杯筷，高興地跑到院子里。

在十里鎮，他們見過牛馬兩家員外放煙花。

在斜縣，他們見到賺錢的商人們放煙花。

在安水郡，他們見到王家等世家大族放的煙花。

從短暫的幾個呼吸，到半盞茶時間的煙花，再到足足一炷香的煙花，繁華程度逐漸遞增。

如今到了京，在這揮金如土，繁華昌盛的城池，見到了整個大渝王朝最漂亮的煙花，也會了人生最長的一場煙花秀。

絢爛的芒在黑夜中綻放，讓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為之贊嘆。

也讓姜笙忍不住喃喃，“什麼時候，我們也能放一場煙花。”

當然，這只是說說罷了。

曾幾何時，兄妹倆討論著賺到錢就要過年放煙花，可等他們真正有錢了才知道，煙花的價格高昂到他們無法接。

哪怕是牛馬兩位員外家放的那短暫的小煙花，也得幾十兩銀子。

王扶風亦親口說過，王家每年的煙花，都要至千兩銀子。

如今京這樣絢爛的景，大概得上萬兩銀子了吧。

懂得越多，才越知道煙花的昂貴，也更明白，煙花并不是現在的他們所能擁有的。

所以姜笙也只能在鞭炮聲竹中悄悄念叨一句，再雙手托腮，艷羨地著天空。

“看，那邊好像是江家放的煙花……”姜三指著東南方向嚷嚷。

那里，有一顆超大超的弧形煙花，正徐徐綻放。

亦有一位高大筆的兒郎，對畔的妹妹淺笑，“承歡，喜歡嗎？送你的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