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如謙靜靜道，“二兩銀子一只的烤鴨雖然是他自己主提的，但也未免太過于高昂，大大了悠然居的利潤。”

商人重利，郝掌柜應該是一開始就算過了，自己養鴨子再請個大師傅過來烤的本更低，還能保證味道新鮮正宗。

唯一詬病的是，遮遮掩掩不說出來，導致鄭如謙盲目投冰塊與別院。

但做生意嘛，投錢是常有的事，失敗也不罕見，要怪就怪當初的自己眼皮子太淺，抓著一只羊薅，還以為能夠長久。

“這次去了河北郡我才知道，真正能夠做長久的生意，要麼無可取代，要麼淺利薄潤。”鄭如謙放下茶盞，怔怔道，“既然不是獨一無二，那就要做到足夠劃算，才能屹立不倒。”

烤鴨生意就是個典型，暴利但誰都能去運，即使郝掌柜不中斷合作，早晚也會被其他人搶走。

仔細算算，他們這大半年也著實賺到了。m.166xs.cc

“可是……”汪小松還有些不甘心，“可我們的冰和別院怎麼辦？”

這次鄭如謙沒說話，瞄了一眼自家小妹妹。

姜笙叉著腰，聲音洪亮，“小松哥哥笨蛋，先不說冰和別院能運別的東西，就算不運了，原樣賣出去也不虧呀。”

冰和別院又不是泡沫，一吹就散了，遇水就化了。

汪小松錘了錘自己的腦袋瓜子，終于心服口服，“東家說的有道理，還是東家聰明，是我笨了。”

老祖宗說的沒錯，讀萬卷書，行萬里路。

長，不僅需要時間，更需要閱歷。

姜笙看著愈發沉穩的二哥哥，歡快地湊上前，“二哥二哥，我知道你的意思，小松哥哥從安水郡運來的干豆角，我跟悠然居要了二百文一斤，沒有漫天要價。”

昂起小圓臉，妥妥是在等待夸獎。

鄭如謙忍不住上手了，又順手往外扯了扯，再往上提提。

好好的小姑娘，瞬間齜牙咧，口水還往外淌。

張姑姑字在后頭簡直沒眼看，只有哥哥們在興致地欣賞。

“耳鍋，哩趕嬸麼。”姜笙氣呼呼地喊。

鄭如謙這才松開妹妹的小臉蛋，笑著夸贊，“很不錯，按照這個價格，悠然居還會來找我們買干豆角的。”

這里其實有多門道。

豆角本不貴，曬干豆角也不是什麼技活，悠然居急著要的時候，高價能賣出去，但肯定不會再買第二回，說不定自己跑去自產自銷。

要便宜了，不夠從安水郡運來的費用，那還不如直接本地賣了。

二百文恰好屬于中間的價格，比悠然居自產自銷要便宜，又比在安水郡利潤高許多，是雙方都能獲利的上等合作。

“東家的意思是，咱們要在京也種豆角，曬豆角干？”剛犯了傻的汪小松湊上前來，準備彌補下自己在東家心里的形象。

鄭如謙搖了搖頭。

怎麼能在京種豆角呢，京一畝地十幾兩銀子，人工要四五十文一天，種出來的干豆角賣兩百文要還是有賺，悠然居絕對會自己手的。

“那我們就是回安水郡去拉？”汪小松還沒傻到底，“可這來回路程得月余吶，就為了這一車豆角干？”

鄭如謙敲了敲他的腦殼子，“在安水郡能賣五十兩銀的豆角干，拉京就賣一百兩，我給你五兩的辛苦費，干不干？”

辛苦奔跑一個月，到手五兩銀。

汪小松差點蹦上房梁，“干，干，必須干。”

那不就得了。

鄭如謙這些年在外頭東北西跑，去過最南余杭郡，去過最北河北郡，見識不多厚，但也早不是當初那個稚的小公子。

如果說從前只是對“運輸”有個模糊的概念，那現在的他已經發現了“運輸”的重要。

大渝王朝地大博，許許多多的好只有本地百姓用過，換個城池居然沒有姓名。

也有數旅居客會走南闖北，品嘗過，懷念過，但卻沒辦法大批量帶走。

亦或者像安水郡一樣，人力本低廉，品價格也不高，帶到京就能賣個翻倍。即使扣除運輸本，利潤依然厚到讓人心。

運輸，就是實現品的城池移，既能為各地百姓帶來新鮮的口味，也能賺到利潤與差價。

干豆角只是其中一樣，安水郡的冰塊與別院也只是其中一個據點，往后大渝王朝將遍布他的影，每個城池都會別院和足量的冰塊，任何東西都能從南運到北，從東運到西。

鄭如謙立在門口，明亮的從外頭照進來，將他的影子映在地面。

明明只是半大孩子的量，明明還沒有恢復健壯圓潤，但這一刻的他依然讓眾人覺到高大，覺到從容，仿佛手握天地與山河。

屋眾人皆被染靜謐。

好大會子，張姑姑才淺笑著道，“那我們與悠然居的合作，怎麼說？”

“當然要合作。”鄭如謙轉過，瘦削的面頰上帶著一如既往地狡黠，“他們想要致的，姑姑就給他們致的，有了悠然居高價的襯托，九珍坊的平價糕點才會更歡迎。”

這是要把有錢人和沒錢人的錢都賺了。

張姑姑失笑的同時，也有點憂心，“我一個人恐怕做不來。”

“姑姑只管擴大人手。”鄭如謙大手一揮，“雇人的事我就不參與了，姑姑放心去做，將來九珍坊做大做強了，說不定能開回安水郡去。”

就像悠然居一樣，開遍大渝王朝。

張姑姑的雙眼明亮，不知是因為自己可以隨意雇傭人手，還是因為九珍坊可能出現的宏圖未來。

現在只剩下最后一個問題了。

鄭如謙垂下頭，含笑看著妹妹，“你不是想問我，河南郡有大板栗，為什麼還要從河北郡帶回來小板栗嗎？”

“為什麼？”姜笙捂著臉問。

鄭如謙轉了個，驕傲地道，“因為我在河北郡發現了板栗的新吃法。”

一種把板栗放在砂石中翻炒加熱，直到板栗裂口的吃法，流行于河北郡等兩三個郡城，是當地百姓冬必吃的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