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浚了金鑾殿。

禮部尚書也沒有歸來。

齊淮在齊家坐著輾轉難安，索蹲在皇城門口等待。

許默當仁不讓地做了陪，連家中餃子都沒吃上一口。

二進小院里。

姜笙捧著餃子，總覺得難，“今年是大年初一啊，怎麼皇帝也要干活，哥哥們都不在，連餃子都不香了。”

長宴把碗放下，瞟了眼皇城方向。

按照大渝王朝律法，皇帝過年可以休七天，分別是年前四天，年后三天，大年初四才需要早朝理奏折。

但誰讓大哥跟齊淮兩人趁著年前把科舉舞弊的事捅出去了，以他的勤，必然不會放到大年初四再管。

只可惜大哥辛辛苦苦搟了那麼多餃子皮，到頭來一口都吃不上。

“或者，我們可以給大哥送點去。”溫知允吞吞吐吐地建議。

姜笙和長宴齊刷刷看過來。

把餃子送到皇城門口去？

這突如其來的建議，讓姜笙張大，也讓長宴面驟變。

愿意進京，是為了大哥的科舉之路。

愿意留在京，是為了陪伴哥哥與妹妹。Μ.166xs.cc

但靠近皇城，那是萬萬不可，絕對不行。

“我……我不去。”長宴艱難從里出三個字。

吞吞吐吐的溫知允，和滿臉震驚的姜笙同時扭頭看過來，四只大眼睛里都是不解。

“小五，你是不喜歡這個提議嗎？”溫知允怯怯地問。

他是家中最膽小的男孩子，即使做了大夫，在家人面前依舊是溫又靦腆，就算提建議也是小小的，輕輕地，生怕被拒絕。

長宴了，依稀仿佛看到四哥泛紅的眼圈，趕將話咽下去。

“五哥應該是怕餃子涼了，大哥吃完竄稀。”姜笙撓頭，“皇城門口，沒有出恭的地方吧。”

這個，真沒有。

看著四哥被小妹帶偏，討論起出恭，長宴啼笑皆非。

罷了罷了，不就是個皇城。

從八歲到十二歲，足足四年的時早就將他雕刻地面目全非，即使曾經的親人仔細端詳，恐怕也無法將他認出。

那他又有什麼可以畏懼的呢。

此行皇城門口，長宴，僅是去陪伴哥哥與妹妹，而已。

恰巧張姑姑又捧來一大碗剛出鍋的餃子，姜笙拿淺些的盤子覆蓋住，又用干凈的襖子包裹好，最后捎帶兩雙筷子，駕車前往皇城門口。

為皇城，地勢在京必然是數一數二的，正居城池中心不說，占地也是格外寬廣，一個西門就比他們的二進小院還要大。

姜笙抱著餃子，看地目不轉睛，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長宴輕笑，用帕子為干凈角，提醒道，“小心掉碗里，讓大哥吃你的口水餃子。”

姜笙回過神，看了一眼結結實實的棉襖包，瞪長宴一眼，“五哥壞蛋，我哪里流口水了，我只是……我只是在想，這麼大的皇城，能夠多乞兒居住啊。”

哪怕里頭沒有吃的喝的，沒有炭火被褥，只要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乞兒們也能在冬天撿條命。

可到底，皇城是給貴人住的，即使他們住不滿，即使他們空置著。

即使，里頭的冤魂，也不比凍死的乞兒。

長宴低下頭，緩緩揚起角，像是在笑，又帶著些許滲人。

姜笙還在癡癡地著外頭，沒有察覺。

溫知允看在眼里，心底奇怪的同時，覺得是自己提錯了議，更不該在小五拒絕的時候出聲詢問，以至于小五改變了原本的決定。

但來都來了，無法折返。

他也只能挪過位置，安地拍了拍長宴的肩，再湊上前輕聲道，“小五別怕，四哥在呢。”

雖然他弱，他膽小，他總是怯怯。

可他也想保護弟弟妹妹呀。

長宴心有所覺，輕輕靠在兄長單薄的肩膀上，從鼻子里“嗯”了聲。

溫知允便歡喜地笑了。

很快馬車被勒停。

許默和齊淮正立在齊家馬車跟前，面目凝重地著皇城大門。

當察覺到又有人前來，他們同時扭頭，看到了趕車的姜三姜四。

“大公子，齊公子。”

姜三姜四打完招呼，一個下車栓馬，一個掀開車簾，把激跳車的小妞妞平穩扶住。

雙腳剛立于地面，姜笙就沖到許默跟前，獻寶似的端出懷中碗盤，“大哥，給你送餃子來了。”

許默接過，發現還熱乎著。

他取出一雙筷子，轉遞給齊淮，“新春佳節總是要吃口餃子的，也別在意什麼禮節了，嘗嘗吧。”

說完夾起一塊塞進里，濃郁的香充斥口腔。

“香嗎，大哥。”姜笙仰著頭問。

許默咽下去，角輕揚，“香，特別香。”

餃子的香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家人的陪伴，讓人安心又熨帖，即使是在寒風蕭瑟的一月，也能筆直站立，無所畏懼。

齊淮沾吃了半碗，撂筷子時還意猶未盡，“許兄莫不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此話怎講？”許默詫異。

齊淮眼底擋不住的羨慕，“上輩子修來的福分，才能遇到這樣的弟弟妹妹呀。”

許默先是一愣，很快莞爾，回頭看了眼后的三個小人兒。

餃子已經吃完，弟弟妹妹們依然沒有離去，擺明了要陪他在這里等。

家人就是如此，同進同退，同喜同悲。

“的確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呢。”許默揚起角，輕聲呢喃。

只是一月的風到底寒涼，他準備一會便勸說弟弟妹妹進馬車等待，至不要傷寒生病。

可還沒等他轉，皇城的西大門就打開了。

數不清的人往外走。

有當朝丞相，有禮部尚書，有方家，江家，朱家，陶家，等等京世家中人，他們穿著一品二品三品的服，頭戴雙翅烏紗帽，或表凝重，或三兩談。

許默凝眉，他沒有在里頭看到安浚。

長宴也擰眉，他看到了很多悉的，但又陌生的人。

十二歲的年轉，想要躲進馬車里。

偏偏齊淮看到了禮部尚書，雙眼明亮地大了聲，“父親。”

金鑾殿上的大半員都扭過頭來。

禮部尚書面凝重，眼底卻帶著的笑意，叱責道，“你小子怎麼過來了，還不趕回家過年。”

齊淮躬行禮，“兒在此接父親歸家。”

端的是父慈子孝。

許默突然覺得自己也有艷羨齊淮的地方了。

他躬行禮，見過禮部尚書便準備后退。

冷不丁，耳邊傳來一聲怒哼。

“許小子，當初老夫是怎麼叮囑的你？你又是怎麼答應的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