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迫不及待溢于言表，還沒進包房就出聲詢問。

以大掌柜的諂，應該立即就回應。

可他反復回頭瞄看三樓的包房，支支吾吾言又止，“這個……應該是……沒有……”

老夫人的面沉了下來。

直脊梁，手中的如意杖狠狠捶在二樓木階上。

剛走到附近的姜笙嚇得起脖子，幸好大師傅走過來，把拉到木梯下暫避。

姜笙剛想問一豇豆的事兒，大師傅對比了個“噓”字。

木梯下霎時安靜下來。

一個三十來歲膀大腰圓、脖子上搭著汗巾的壯漢，一個十歲上下圓溜溜、扎著丸子頭的小妞妞，同樣噤聲的表，同樣著脖子，做賊似的聆聽。

在他們腦袋頂上，大掌柜也同樣被嚇到，雙膝一跪在地上，“老夫人息怒，老奴知錯，老奴有給所有悠然居送消息，讓們尋找小姐，但并沒有消息傳來。”

老夫人依舊沉著臉沒有說話，只是看了眼悠然居的來往賓客，似乎不愿意在大庭廣眾之下問話。

但大掌柜沒領悟到，仍然急促代，“剛才老奴不敢說，是因為公子和小姐都在包房里，老奴怕……老奴怕啊。”

怕什麼，沒說清楚。

但足以讓老夫人的臉愈發沉，連帶著整個悠然居都靜悄了幾分。

門口的小二哥見勢不妙，趕送完最后兩桌客人，并拉上悠然居的大門。

連汪小松都被請了出去，姜笙因為跟大師傅躲在木階底下，竟然稀里糊涂地留了下來。

“老夫人，老奴……”大掌柜還想再說些什麼。

三樓正中的包房門被打開，眉頭皺的江承愿走了出來，后是眼圈通紅的江承歡，帶著丫鬟。

“見過祖母。”兩人下到二樓，齊刷刷請安。

老夫人面不虞，落在江承歡的紅眼圈上，冷笑一聲，“嫡親妹妹尚且蹤影全無，你卻躲在悠然居的包房里安這個假貨，江承愿，你就是這樣為人兄長的嗎？”

這話火藥味太重，木階下的姜笙脖子地愈發。

木階上，江承歡忍著啜泣。

江承愿又是心疼又是無奈，“祖母，承歡好歹也是家里養了十幾年的姑娘，哪怕不是嫡親脈，這十幾年的親就作假了嗎？”

他不明白，祖母為什麼這麼容不下江承歡。

要不是祖母明里暗里地想要趕走承歡，惹得妹妹驚慌無度，委屈失措，他其實也不會那麼抗拒尋找嫡親的妹妹。

“祖母，您不要送走承歡，我也盡力去找妹妹，我們江家就當有兩個兒，公平公正疼，不好嗎？”江承愿誠懇道。

看得出來，他是真心想要和平共，想要找回脈親，也想留住十幾年的陪伴。

但，真的能嗎。

老夫人看著自己無比重視疼的長孫，突然發覺他被養的有些太過天真單純。

“嫡親的兩位子尚且難一碗水端平，更何況兩個這樣份的孩子。你總想著公平對待，但這個世上真的有公平嗎？”緩聲道，“你認為我要趕走江承歡，所以不愿找嫡親的妹妹，這難道就是公平了嗎？”

“你真的，對你那素未謀面，卻脈相同的嫡親妹妹，公平了嗎？”

老夫人擲地有聲，鏗鏘有力。

說完，不等江承愿面慚，拄著如意杖走下樓梯。

先前人關門的小二哥急忙過來，虛虛地攙扶著。

老夫人贊賞地看了他一眼，在悠然居大門口頓了頓腳步，又道，“承愿，你是個好孩子，但你不能太孝順，你母親的話……也不能盡聽。”

說完，悠然居雙門大開，老夫人坐上那輛三匹馬車，從容離去。

整個酒樓恢復平靜，甚至平靜到可怕。

姜笙總算把著的脖子彈出來，剛要說話，頭頂又響起了靜。

一直默默流淚的江承歡終于哭出聲，“哥哥，莫要因為我一個沒了緣的妹妹跟祖母生隙，這麼多年我跟母親早就習慣了，祖母素來是不喜歡我們的。”

江承愿本來搖晃的心又霎時堅固。

是了，祖母與母親不合，連帶著母親最疼寵的妹妹也不怎麼重視，有時候母親不想做的事，祖母總執意去做，還要叱責母親的不是。

江承愿這麼多年已經習慣，但多還是為母親抱屈的。

他低聲安著妹妹，不惜把所有銀錢拿出來，“承歡不哭，哥哥帶你去玩。”

卻渾然忘記了，祖母若是真的討厭母親，合該再也不找回那嫡親的孫才是。

隨著悠然居開門迎客，樓上的兄妹終于離開。Μ.166xs.cc

姜笙著自己酸的脖子，為自己能夠看到這樣一場熱鬧的戲折子到開心。

以前在斜縣，只有頂頂富貴的人家才能看戲折子，姜笙要不是溜進去點爪子，還真見不到。

像吃耗子的貓兒一樣興，扭過頭，卻在對上大師傅飽滿的面容之后僵住。

“大師傅……”小姑娘兩只手背在后，怯怯地攪，“我不是故意進來聽的，我……“

正準備認錯。

大師傅突然又“噓”了一聲，拿巾自己腦門的汗，聲音輕若蚊蠅，“剛才的事可不要跟任何人說，我們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不知道。”

姜笙心領神會，用力地點頭，與大師傅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冷不丁后傳來大掌柜的聲音。“什麼不知道？”

姜笙的魂差點飛了。

很想告訴大掌柜，不要在別人后突然出聲，容易嚇死人的知不知道。

但又心虛剛才的鬼鬼祟祟，說不出來話。

好在大師傅站了出來，“跟小姑娘說話呢，好像又送了什麼東西來，是吧小姑娘。”

姜笙想起來自己滿車的豇豆干，趕道，“我有一車從安水郡運來的干豆角，悠然居要嗎？”

在京，什麼豆角沒有，還需要安水郡的。

大掌柜嗤之以鼻，輕蔑搖頭。

姜笙已經習慣了悠然居的高傲，也不在意，平靜地轉就要離去。

倒讓大師傅有些于心不忍，“千里迢迢運來干豆角，要怎麼吃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