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小院里雀無聲。

許默還以為弟弟妹妹被自己的正氣凜然染，剛要順勢同他們講講道理與懷。

姜笙弱弱地拽了拽他還飛著棉絮的角，“大哥，你還沒說你這狼狽是怎麼弄的呢。”

許默低頭，啞然。

說起來這又得是另一個故事了。

在聽完朱思桓的辛后，許默的心就開始活，反復思慮應該如何扳倒朱志。

首先要找到他買文賭題的證據，但這何其艱難，且看連朱思桓分支嫡系的份都無從知曉，就意味著能接賭題的人只有一小批，而且極其尊貴。

許默為毫無背景的舉人，怎麼都不可能接到這批人。

那就只能從賣文的清貧學子手，找到朱志中舉的文章原稿，再徐徐圖謀。

也是巧了，國子監就有兩名清貧學子，素日以穿補丁，無紙書寫被人嘲笑，還有好心人愿意救濟他們，均被搖頭拒絕。

許默一時著急，竟選了位清貧學子尾隨綴后，想看看他住在哪里，平日與何人集。

“結果大哥就被當壞人打了頓？”鄭如謙沒忍住，口而出。

許默的臉登時紅地像猴屁，這樣丟人的經歷他委實不想承認，原打算含含糊糊帶過去就算了，結果家中弟妹太過聰明，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當時的實際況是：

許默鬼鬼祟祟跟在學子后，好幾次都快要跟丟，正著急，冷不丁后傳來一聲叱，“哪來的登徒子。”

然后，弟弟妹妹最為尊敬，最為清風霽月的大哥就原地飛起來，再四肢朝地趴了個狗啃泥。Μ.166xs.cc

彼時天已深，他來不及心痛刮爛的棉襖，也來不及干凈面容，只想回頭尋找清貧學子，結果已毫無蹤影。

再回頭看，而出的是位穿著黑長的利落姑娘，瞧不清楚面容，只聽得驚呼一聲，“竟然是國子監的學生。”

許默下了學就跟在清貧學子后，連件裳都沒來得及換，穿的可不就是國子監統一發放的灰長袍。

“我不是有意……是你先鬼鬼祟祟。”黑姑娘捂著，胡鞠了一躬，“是我不對，你莫要怪我。”

便消失在人海里。

可憐許默只能慢吞吞坐起來，稍作休息后才艱難地回了二進小院。

裳爛了，滿灰泥，還要面對弟弟們忍的笑意。

只有小姜笙認真地吹了吹大哥上的泥灰，小聲道，“給大哥呼呼，大哥不疼。”

需要在地上坐會才能緩和過來，大哥一定很疼吧。

就像當初用趙伯伯的平車被發現，踹的那幾腳一樣，也是趴在地上緩了好久，才搖搖晃晃地回了破廟。

許默出手，輕著妹妹的小腦袋，看著圓溜溜的大眼睛，只覺得心底一片。

好大會子，長宴才道，“大哥以后還是不要輕舉妄，這次沒有打草驚蛇，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世家關系脈絡錯，賭題涉及更廣，可謂是牽一發全。

許默也知道自己心急魯莽了，他把翻飛的棉絮重新掖回去，尷尬的紅褪去，又恢復那個清風霽月的長兄，“放心，我不會再急于求。”

說起來，兄妹們等到現在，都還沒吃晚飯。

好不容易他們談話告一段落，張姑姑端出來熱好的飯菜，招呼眾人落座。

長宴趁機低聲音，湊到許默邊，一字一句道，“大哥不妨換個角度想想，作為外人很難打聽到賭題的幕，但如果你是其中一個角呢？”

許默的確無權無勢，但他是個才子，是個十四歲的解元，他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他的文章，一定有人很想要。

話落，長宴乖乖地端起飯碗，埋頭苦吃。

許默眼明心亮，不再言語。

今天的晚飯依然是有姜笙最的大肘子，鄭如謙喜歡的小炒，溫知允偏的糖醋鯉魚，還有長宴心心念念的芙蓉片。

視線掃到最角落，則放著足足五盤糕點，全都是九珍坊里沒賣完剩下，又不能放到隔天的。

說起來，前三天做買贈的時候，一盤糕點都沒剩下過，回回賣個。

這幾天買贈結束，剩的糕點從兩盤變三盤，如今又變了五盤，聰明點的人都能預測出，將來只會越來越多。

鄭如謙覺得自己不傻，所以他愈發難。

這種緒在看見張姑姑又端上了一盤棗糕后，沒忍住轉化了哀嚎，“姑姑，鋪子生意不好怎麼辦，我那一車鄭新紅棗不會用上半年吧。”

糕點鋪子不消貨，鄭新紅棗沒法運，連帶著他的運輸宏圖都要被擱淺。

這也太令人難過了。

張姑姑笑著點在他額頭，“做生意就是這樣，以前給別人運貨沒有風險，賺的也，現在自己開了鋪子，賺得多，承擔的風險也多。”

“可是姑姑，我想賺錢，我不想賠錢，也不想天天吃剩糕點。”鄭如謙哭喪著臉悶過去。

到底是個孩子啊。

關鍵時刻，還是想找個大人依靠。

張香蓮像母親那樣抱著他，輕聲他后腦的同時，嘆息道，“要是能天天做買贈就好了，糕點肯定不剩下，但那樣利就沒了。”

哪有鋪子天天買一贈一，還賺不賺錢，過不過日子了。

張香蓮這話是為了安鄭如謙，卻沒想到幾個孩子直接抬起腦袋。

許默眨了眨眼，遲疑著道，“如果剩的糕點太多，折算起來跟買贈活差不多，倒不如要點利，直接薄利多銷。”

“也可以繼續贈，但贈點？”長宴不太懂做生意，話里也有幾分不確定。

他們本意是為了安自己的兄弟，卻不想剛才還長吁短嘆哀嚎的年直接站起，雙目炯炯有神道，“大哥五弟說的有道理，就要繼續買贈。”

但不是買一贈一，也不是現在的價格。

隔天，九珍坊門口又了個告示。

告示容：

坊所有糕點買一斤送半斤，先到先得！

但同樣的，糕點價格悄悄被挪了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