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沸騰的天街口。
四間連在一起的鋪子,攏共分兩家店面,上頭是迎風飄展的紅布,下面是喜笑開的東家五口。Μ.166xs.cc
從鄭如謙到姜笙,全都穿著簇新的裳,嶄新的千層底布鞋,在門口迎來送往。
許默最為清淡,依然是窄袖棉布長袍,外頭罩著淺的氅,頭上系了同發帶,僅僅是站著便已清雋如柳,玉樹臨風。
鄭如謙著素絹寬袖圓袍,中間系了圈腰帶,腰帶左邊掛玉墜子,右邊則是跟裳同的大荷包,長發用玉質的冠挽住,出寬闊潔的額。
長宴跟溫知允穿的簡單,都是最常見的領棉袍,只不過溫知允單薄,比長宴多穿了個無袖比甲,襯的人更多幾分文弱氣息。
到小姜笙了。
張姑姑到底是偏心這唯一的小姑娘,特意功夫給了上好的細布棉。
上是淺藍的半臂,搭著月的短襖,配上淺的百褶,穿在十一歲的小姑娘上正正好,就連頭上兩個小啾啾的帶子都換了淺,與百褶呼應的同時,更顯活潑與可。
在他們后,兩家敞開的鋪門,大大方方展示著里頭的品。
一家數不清的糕點。
一家琳瑯滿目的藥材。
有人路過,忍不住好奇詢問,“你們這到底是賣糕點,還是賣藥材?”
鄭如謙大著嗓門回答,“這是我跟我兄弟的兩家鋪子。”
路人恍然大悟。
他不肯放棄這個機會,追著介紹,“我兄弟妙手神醫可治百病,我這鋪子里糕點數不清,想吃什麼應有盡有。”
可路人還是大步走遠,沒有進店觀覽的。
鄭如謙眉頭皺,心底滿是嘀咕。
旁邊的溫知允面紅,拉著長宴小聲道,“二哥吹的有點大,我并不能包治百病,最多也就能治個五六十種小病。”
“四哥,百病只是一種形容,二哥的鋪子里也只有十幾種糕點,他不還是吹數不清。”長宴細聲安,“你可知道,能治五六十種病,也算得上極厲害?”
哪怕是宮中的醫也未必能治上百種病。
人這一生的力有限,能夠將一種病上鉆研至出神化已是艱難,更何況溫知允才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他有無數的時間去做得更好。
醫之一字,吃天賦,但也靠吃努力。
溫知允練習針灸時不惜針扎自己,挑燈夜讀,試藥試到流鼻,他的努力不次于許默,他的付出遠超許默。
“四哥,現在的你未必是京最好的大夫,但在將來,你的醫一定是最湛,最厲害的。”長宴握住溫知允滿是針孔的手,“小五相信你,永遠都相信你。”
四哥雖然單薄弱,但他從來沒有就此甘心退后,他一直在努力堅強,努力厲害,努力保護弟弟妹妹,學著做一位合格的哥哥。
他是長宴親的同齡兄弟,也是最好的四哥。
恰在此時,高照。
許默比劃著影子的方位,揚起聲音,“吉時到!”
姜三和姜四跟個猴子似的竄起來,一人站在一個牌匾下。
隨著鄭如謙和溫知允的微微頷首,兩人拄著長蹦起來,拽下兩塊紅布,出下面金閃閃的牌匾。
一個糕香撲鼻的,“九珍坊”。
一個藥味濃郁的,“溫氏醫館”。
牌匾是鄭如謙找人特質的,選用紅底金字,邊框也涂了金黃的,相較于其他店家的紅底黑字更多幾分奪目,也多了幾分氣。
溫知允有些怯,但著小五弟的鼓勵,他還是落落大方地走進溫氏醫館,在門口懸掛好宣紙,宣紙上題著:醫館開業,前三日診脈分文不取。
隨后,小溫大夫收斂袍,坐在了看診的位置,靜靜等待。
也就眨眼功夫,便有兩人沖過來,出手腕。
接著是五個,七個,十個。
汪小竹趕沖出來指揮,“要排好隊伍,不排隊的一律不看診,據先來后到,逐一站好。”
不過半盞茶時間,溫氏醫館跟前排起長龍,速度快的跟找來了托似的。
“我們沒找托吧。”鄭如謙著眼睛,人都快傻了。
許默笑,“義診,還需要找托?”
占便宜不分貧窮富貴,窮人為了省兩個錢不舍得看病,富貴人也可以見到免費兩字來湊熱鬧。
不管怎麼說,溫知允這步棋走的堪稱湛。
僅僅三日的分文不取,卻能迅速積累客源,哪怕有十分之一的人抓藥,都能為醫館帶來效益。
真看不出來,平日里不聲不響的小四,居然有這般算。
許默贊許地頷首,又扭頭看向已經傻掉的鄭如謙,“老二不妨試著舉一反三?”
街角,朱思桓已經帶著人出現,相信不大會,糕點鋪子就能熱鬧起來。
但這種熱鬧,在人離去后,又將恢復冷凝。
說到底,捧場只是人的來往,鋪子真正的生意還是要靠路人,要靠真心購買糕點的百姓。
可醫館能義診,他這個糕點鋪子總不能免費送。
鄭如謙深吸一口氣,迅速在心底算清楚本價格,最后沖進醫館,抓起溫知允寫藥房的筆墨紙硯。
眾人還以為他會游走蛇龍一番。
然而鄭老二直接捧到了許默跟前,“大哥,幫我題上先嘗后買,買一贈一八個字。”
先嘗后買,是為了吸引占便宜的百姓。
買一贈一,則是正兒八經的降利活。
可即使如此,按照各方面本計算,仍然有的賺。
許默微微頷首,濃墨筆尖行走間,烙下八個正楷,末了落款:僅開業前三日。
隨后,鄭如謙拿漿糊刷在糕點鋪子大門上,并扯著嗓子吆喝,“九珍坊開業,買一贈一,隨意品嘗了,新鮮出爐的糕點,都能隨意品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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