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就站在他的面前，兩人靠的十分近。近到可以清楚的聽到，因為發笑膛里悶悶的聲音。還有自己腔子里，那顆狂跳不止的心。

“文茹在想什麼，竟然如此神？”

說罷，又道：“也難怪你兄長昨日來找朕，說是你也到了年歲，該放出去了。也對，若非睿兒莽撞，沒準，朕都能聽到你的好消息了。”

崔文茹臉上的，瞬間褪去。

良久，才低低道：“是文茹分心了，想著柿子這雖然好吃，卻不能貪多。臨走時忘了叮囑們，要給殿下喂一些溫水的。”

“放心吧，萬壽宮里有太醫坐鎮，他自然省的。”

說罷又道：“難怪母后總是對你贊不絕口，像你這般的心細，便是我也羨慕起來。”

崔文茹沒有言語，過了一會兒：“皇上，過了這個垂花門，就快到了。”

明景軒的心顯然好了起來，聲音也跟著歡快：“好啊，那朕就去瞧瞧，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麼神。”

等過了垂花門，眼前忽然明景軒驚訝起來。

原來眼前是一顆高大的柿子樹，此刻寒冬臘月，樹葉早已經落干凈。禿禿的枝子上面，掛著幾個紅燈籠，好看極了。

明景軒不驚訝：“這，這是？”

“這株柿子樹，是從前在西側一隅的。后來興許是瞧著它生的好，便被移植過來。如今瞧著，我也是無意間發現的，前兩日便想著過來瞧瞧。沒想到，竟然掛滿了柿子。”

明景軒看著眼前的柿子樹，不喃喃：“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生在此山中啊！”

想他自便生活在這個地方，竟然從來不知道，自己的后宮里，還有這種地方。

若非今日崔文茹帶來，他還不知道呢。

柿子這東西，其實京城里的并不好吃。最好吃的是山西的，每年冬季，都會進貢不來。

他并不喜甜，所以每回的柿子，大多都是分給后宮的嬪妃了。然而，這滿樹紅彤彤的小燈籠，卻勾的他口水急劇分泌，食大增。

“文茹方才拿的那個柿子，便是這顆樹上的？“

崔文茹笑道：“正是，所以才說帶皇上來，再摘上一些。”

明景軒看著柿子樹，忽然來了興致。

“好，咱們就一起上來，摘一些回去，給母后，皇后也嘗嘗。“

崔文茹笑容一頓，而后，忽然燦爛：“好啊。”

——————————————————————————

林錦方才將睿兒給哄睡著，忽然聽到外面腳步聲想起，跟著便是興高采烈的聲音響起：“錦兒，瞧瞧朕給你帶了些什麼？”

林錦連忙回頭，對著他噓了一聲。而后轉過頭，著放緩了腳步的明景軒，用語道：“睿兒睡了。”

他一看，可不是，林錦手下的孩子，這會兒正蓋著被子，紅撲撲的小臉，睡的香甜。

林錦又輕輕的拍了兩下，見他真是睡的了，這才松開手，站起來，叮囑一旁婢：“仔細瞧著些，別再他蹬了被子。”

“是！“

才剛走了兩步，便被明景軒一把攥住，興高采烈的拖著走到外面。

林錦力氣小，被他拽的腳步加快：“皇上今兒是遇到什麼高興的事了？”

也難怪，隔著老遠，就能到那份欣喜。

他故意賣了個關子：”一會兒錦兒瞧了便知道了。“

說罷，人已經站在了屋外。

林錦無奈，放要開口，卻被眼前一幕驚呆。

長長的廊下，掛著一串串的小紅燈籠。只不過這燈籠卻不是紙糊的。

林錦不走近，手，口中喃喃：“這是，柿子？”

冰涼的在手中格外清晰，掂在手里，沉甸甸的。

仔細一聞，從飽滿的皮中，散發出人的芳香。

“朕今兒無意間摘來的，想起錦兒小時候說過，宮中的燈籠紅雖紅，卻看的有些孤寂。不知這回朕尋來的小燈籠，錦兒喜歡不喜歡？“

林錦是記得這件事的。

十二三歲的時候，的心思總是懷春。讀著一些詩詞歌賦，難免也會有些愁上心頭。

沒想到，明景軒還記得。

指尖還有冰涼堅實的，鼻尖嗅著淡淡的果子香甜。

“嗯，我很喜歡。”

......

林錦靜靜的躺著，耳旁傳來均勻的呼嚕聲。

看來，是累壞了。

從孩提到現在，之間經歷了無數，林錦自己也說不清楚，他們之間到底還剩下什麼。只不過，清楚的明白一個道理。

若是被這份溫暖而到麻痹，忘乎所以，那麼，從前的悲劇很有可能再次上演。

上次的驚心魄，是因為自己的低姿態，以及姚太后對于母親的那一點愧疚。當然，更多的是對于局面的把控，那種勝券在握，讓自信滿滿，覺得即便是留下林錦，也不會蹦出什麼風浪。

只可惜，未免太低看了。

側的男人已經睡，也對，房間里燃的是安神的香，即便是正常人也會覺到昏昏睡。若非林錦提前嗅過了提神的藥，只怕這會兒也早閉上雙眼了。

側過子，坐了起來，慢慢的下了床，走了出去。

屋外，芷蘭早在等候。

“來了？”

“是，在西側殿暖閣候著呢。”

林錦了上的大氅，扶著芷蘭的手，底繡鞋踩上去，悄無聲息。

西邊側殿的暖閣，幽暗的燭投在窗欞上，溫馨而暖意。

林錦腳下一頓，而后側目：”你在這兒守著吧。“

芷蘭溫順的退到了一側。

林錦揚起下，深吸一口氣。而后，抬腳走了進去。

才剛進去，里面的老太監便立即起，怒不可遏上前，尖酸刻薄道：“老奴還以為皇后娘娘做了那般事之后藏起來不敢見人了呢，沒想到還有臉老奴過來。”

早就料想到 會有這麼一出，林錦也不惱，而是慢悠悠的坐下來：“素問陳公公喜歡品茶，不知我坤寧宮的，您可上眼？”

“喲，老奴可是不敢。”陳公公冷笑：“誰知道這茶水里面都有什麼料？回頭老奴再落個不清不白的沒了，多冤啊。皇后那點子事，不都埋沒了嗎？”

林錦手一頓，抬起眼皮：“陳公公，這算是在威脅本宮嗎？”

雖然十九，然而自便養在姚太后和明景軒的邊，又在中宮的位置坐了這麼久。就這麼淡淡的著，也有種不怒自威的錯覺。

陳公公被這眼神嚇的怔住，很快反應過來，暗罵自己居然被個小丫頭片子給嚇到了。不過到底態度也收斂了許多。

“娘娘也莫要怪老奴說話這般，畢竟之前咱們還一直是盟友，對靜泉宮同仇敵愾。可是轉眼，您就把我們給賣了，您倒是宴會上大放異彩，可憐老奴的主子娘娘，在陳華宮里凄苦冷寂，人白眼。”

袖子還未抬起來，好好的哭上幾分呢，便聽到一聲問道：”是誰告訴你，你家主子在陳華宮被欺負了？“

“還是說，公公自己親眼看到了？”

陳公公頓時被問的說不出話來。

半晌，有些別別扭扭：“發生了這種事，我自然是要避嫌，免得再給主子娘娘惹出事端。可即便是沒看到，沒打聽，想也能想到。那姚太后是眼睛里容不得沙的人，在眼皮子底下發生這種事，焉能老奴的主子娘娘好？所以說，老奴難啊！”

說罷，眼角竟然滲出兩顆晶瑩剔的淚珠，順著落。

“沒想到，世間竟然有此等忠仆！”

林錦一面嘆，一面又不甚唏噓：“只可惜，明珠蒙塵。”

許是的態度刺激到了陳公公，這會兒也顧不上尊卑有別：“皇后娘娘這話便錯了，在老奴看來，麗妃娘娘雖說現在看的落魄了，制于人。可是其人品氣度，都不是靜泉宮能比的。饒是先皇在世，也是凡事都將麗妃娘娘放在頭里去。即便是當年的沈太后，又有幾個能越的過的風？不過麗妃娘娘人好心善，不僅不拘著先皇，反而勸他雨均沾。不然，你以為現在還有靜泉宮什麼事。”

越說越氣，最后索罵道：“那姚黃八是忘了，當年因為被臨幸時，后宮人來危難，笑話出生低，不配伴架。都是麗妃娘娘呵斥了那些個人，才提了個貴人的稱號。如今，倒是了東郭先生和狼了。”

林錦見他都直接罵姚太后是狼了，知道這位今兒大抵是真的被氣壞了，笑著調侃：“公公真是好大的怨氣啊。不過這樣也好，想必這些話這麼多年來一直憋在肚子里，也沒能人傾訴。今兒本宮就算是個晚輩，聽公公好好說說話吧。”

沒想到，說完之后，陳公公反而閉了。

“怎麼，不說了？”

陳公公睨了他一眼：“老奴也是個老糊涂了，說這些，萬一您再去靜泉宮那邊學了話，不是更害了主子娘娘嗎？算咯，不說了，不說了，反正這把老骨頭也活不太久，等死了，都埋在地下，長埋地下咯！”

說罷，便巍巍的站起來，準備離開。

林錦也不他，只是瞧著他慢慢悠悠的，從自己眼前走過。

真的是老了。

在用他之前，林錦便調查過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