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剛落，便從里面走出一人。

“崔有話直說便是，怎麼人遞話將雜家出來了。”

出來的人一臉笑意，不是崔文茹還能有哪個。

“李諳達著什麼急啊。”

將袖袋中的東西取出，而后，嫣然一笑：”李諳達瞧瞧，這是何？“

李德清接過來，有些疑的看了看，待看清楚上面的字之后，瞳孔一：“這是何意？”

“李諳達，這些日子以來，想必您也看出來了。太后明擺著就是不想管事，與中宮那邊越來越親。長期以往，對李諳達，也是不利啊。”

李德清冷哼一聲：“你還真別拿這個嚇唬雜家，雜家在宮中混跡這麼多年，也不是嚇大的。老奴的歲數可是比太后還要打，真的要等太后百年，老奴這子骨也早就不中用了。再說，皇上仁慈，太后既然代了的話，就一定吩咐的，到時候，老奴就去給太后老人家守靈，豈不哉。“

崔文茹不慌不忙：”若是真能按照臉大想的這樣，那自然是好，怕就怕，沒您想的這麼簡單呢。“

“皇上的確是仁慈，太后對于您這個大功臣，也不會不留條后路。只可惜，您可是忘了，咱們皇上最恨的就是貪贓枉法，若是他知道，您一個太監總管，手里竟然攥著一大把的房契和地契，他會怎麼想？”

“更何況，您還安了后宮的事，當年在圍場上，那碗鹿是沒事。可是皇上上的香囊里面是麝香。死去的珍妃和瑾嬪大概想不到，幫助他們事的，竟然是您這位素味平生的公公吧。”

李德清眉狠狠一跳：“你，你說什麼，雜家一個字都聽不懂。”

“公公聽不懂沒關系，可這事您可不能白做不是？鹿家給了您多銀子，您自己心里可是真真的。若是鹿家那老頭知道，您拿了銀子幫了人，可最后害死珍妃的也是您......”

李德清再也聽不下去， 一甩袖，憤恨道：“一派胡言，真是一派胡言！”

“您別不高興啊。”

崔文茹不慌不忙：“我也知道，珍妃的事，說是您吧，的確是有些勉強，估很多人都不會相信。可是，鹿家信啊。”

“鹿家那老頭，一下子沒了兩個兒，聽說這些年，也是拼命的討好宮里的各位，就是想要打進來關系，看看到底是誰害的他沒了兒呢。”

“您猜猜，他若是知道這個消息，會怎麼樣？”

別看珍妃和瑾嬪都是兩個子好拿的，可們的父親鹿老頭卻是個狠角，早年間是軍營里滿是殺出來的。那就是個混不吝，在朝堂上連明景軒都不放在眼里，又怎麼可能會怕他一個老閹奴。

看來，崔文茹是有備而來啊。

他一直都不怎麼喜歡這個姑娘，無他，崔文茹的眼神太過侵略。也就是除了在姚太后跟前裝的一副老實本分的樣兒，其余的時候，那種古井無波的眼神，瞧著就人害怕。

饒是他這個在宮廷中歷盡千帆的老人，再瞧這個年輕的小姑娘，也不免后背生出了一的寒氣。

如今的一幕證明，他果真沒有看錯人。

“崔這話，雜家可是真的不明白了。”

話雖如此，可是口氣卻不自覺的比方才和了許多：“雜家還記得，剛宮的時候，崔大人可是托了人，使了銀子，到我這兒來求。說是自養在閨中，心思單純良善，不諧世事。如今看來，只怕是崔大人也看走了眼喲。”

這話說的，帶著 幾分的尖酸刻薄，聽著就有些不大舒服。

不過，崔文茹卻是淡淡一笑：“我若是您的話，就不會去管別人的這些個閑事。李諳達在宮中怎麼也是老人了，難道到現在都還 不明白，想要活的長久一些，首先就要學會不該聽的不聽，不該看的不看。做一條老實的狗，才能討的主人喜歡呢。”

“你！”

到底也是在宮中熬了多年才到現在的位置，而且這麼多年來，已經鮮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李德清瞇起眼睛，怒極反笑：”崔，雜家雖說沒有崔家書香門第，博識多廣。然而也聽過一句話，得饒人且饒人。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呢。若是真弄的太難堪，只怕崔家，也討不著什麼好。“

說罷，狠狠的浮了浮上并不存在的灰，眼底滿是厭惡之。

本以為這小妮子會跟自己強到底，沒想到，卻福了福子，滿臉謙卑：”諳達說的是，是文茹魯莽了。“

李德清冷哼，在他看來，這個崔文茹就像是一只不會說話的毒蝎子，看上去不聲不響，可是冷不丁的蜇你一下，都能要命。

“今兒來，本是有事相求，不過是不過說話，若是有什麼得罪之，還請李諳達看在我年的份上，千萬別跟我一般見識。”

說罷，從袖袋里掏出一樣東西，雙手恭恭敬敬的遞了過去：“這個，還請諳達笑納。”

李德清皺著眉頭，不去接它：“崔，你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藥，直說便是。”

這丫頭是玩打個掌再給顆甜棗？可惜，他老閹人一個，早就是滾刀了，不吃這一套。

崔文茹不不慢：“諳達何不打開瞧瞧，再做定奪呢？”

說罷，將手中的東西，又往前送了送。

李德清冷笑：“好，雜家莫非還怕了你不？”

說罷，將東西接過來，展開一看，頓時愣住。

“這是何故？”

崔文茹恭恭敬敬：”房契和地契。“

“廢話，雜家有眼，當然看得出來。”

李德清不悅，將手中兩頁紙用拇指和食指著，在面前晃，聲音不屑：“崔這可是賄賂，難道您不怕，到時候雜家拿著這個東西，去圣上面前參崔家一本？”

“這是文茹對諳達的一片苦心，還您接收。”

“笑話！”

李德清方才也是被給氣狠了，崔文茹一上來就劈頭蓋臉的打臉，這會兒就算是搬一座金山給他，他也不屑要，要先出了這口惡氣才是。

“雜家可不敢要崔家的東西，您兄長是史大夫，雜家還沒那麼傻，這條小命，還想多留幾年呢。“

說罷，便將手指一松，兩片紙輕飄飄的飄落在地上。

只是，他角譏諷的笑，尚未完全笑開，便隨著崔文茹的一句話，僵在臉上。

“皇后娘娘若是知道自己的娘，竟然與諳達是對食，不知會如何想呢？”

李德清的笑容頓時僵在角，雙目圓瞪，不可思議的看著。

“你，你怎麼知道？“

說罷之后，才覺到自己的失言，立刻改口：“胡說八道，雜家，雜家本就不認識什麼娘！崔你休要口噴人！“

崔文茹笑道：“聽聞皇后娘娘自喪目母，是與這位娘相依為命，一同長大。沒想到到了宮中之后，娘忽然就不見了。皇上曾經派人去找過，可是說人是忽然得了瘟疫，被送去葬崗了。皇上只有騙娘娘，說是娘回鄉與丈夫兒子團聚。“

越說，李德清的面就越是難看。

“可誰知道，那位娘一直好端端的活著，在二十三年前的那個晚上，一個早已經被去了勢的太監，竟然對娘起了不該的想法。可他也知道，這位份非同一般，便手下的小太監弄了一尸，毀了容貌，扔去葬崗。而將真正的娘，金屋藏。”

李德清的手已經開始發抖，額頭的汗珠大顆大顆的往下掉。

“諳達，文茹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這位娘跟了您這麼長時間，好歹也要有一像樣的宅子住吧。這些年，您手底下倒是有不的銀錢，可都是別的大臣送的，您害怕這把柄被人知道，便一直娘藏在老宅子里。現在，也該是讓人家福了。”

說罷，上前兩步，蹲下腰，將地上的房契和地契撿了起來。

素手輕輕拂去上面的灰，然后，遞給了李德清。

李德清木然的轉過臉，著崔文茹，變，微微發抖。

“李諳達。”

輕輕一笑，極盡溫：“放心，我是跟您站在一邊的，這個，我一定會好好保守。還日后文茹若是有求相助，諳達千萬要記得拉我一把。”

李德清站在原地，頭皮發麻。

手中的房契和地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拿過來的，此刻，卻是像兩個燙手的山芋一般。

崔文茹，崔文茹。

他抬起頭，一雙渾濁的老眼，黯淡無神。

一路走回萬壽宮，才進門，就瞧見一個的小團子迎面撲了過來。

“哎呀！”

一把將團子抱懷中，笑道：“我來瞧瞧，這是哪個小調皮。”

睿兒急切道：“崔崔，你去哪兒了？睿兒都等你好久了。”

崔文茹心中一，卻假裝賣關子：“不如殿下猜猜，瞧瞧能不能猜的出來？”

“嗯，我猜，是不是去賞花去了。”

崔文茹噗嗤一笑：“現在外面寒冬臘月，賞花，怕是要等到明年了。”

“那，那是去找睿兒了？”

“對了。”

崔文茹出一只手，點了點他的鼻子：“睿兒瞧瞧，這個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