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泉宮。

李德清點燃了一爐香，又捧了一盞參茶過來，小心翼翼的遞給姚太后。

不等姚太后手，睿兒連忙站起來，接過來，胖乎乎的小手端著，聲氣：“祖母請用茶！”

姚太后笑的眼睛都找不到了，一面接過來一面道：“乖，睿兒最乖了。”

崔文茹笑道：“可不是，要不說還是皇后娘娘教導的好呢，小皇子一舉一，著就那麼惹人喜歡。”

一提起林錦，姚太后臉上的笑容略微淡了些。

睿兒不明所以，不過敏的他察覺到了姚太后臉上笑容的變化，變得更謹慎。

“祖母，不喜歡母后嗎？”

小小的人兒大大的眼睛看上去黑白分明，瞧著格外惹人憐。

被這張酷似自己兒子小時候面龐的臉看著，姚太后的心立刻就暖化了。

“好孩子。”

出手，輕輕的著睿兒的后腦勺，聲音和：“祖母沒有不喜歡母后，將你教的這樣好，哀家是萬萬沒有想到的。”

睿兒一聽，立刻高興起來：“祖母，母后對我很好的，除了教我讀書寫字，還孫兒念《孝經》呢。”

“哦？”

姚太后一聽，頓時來了興致：“那睿兒跟祖母講講，《孝經》里面都講了什麼哇？”

原本不過是逗一下睿兒，沒想到小人兒還一本正經的開始搖頭晃腦起來。

一番言論之后，認真道：“祖母是父皇的娘親，將父皇養大不容易，先有祖母，其次才有父皇，才有母后，乃至孫兒。所以母后說，第一個要孝敬的便是祖母。”

姚太后沒想到他能說出這麼一番話，頓時心里暖化了，著他的手，慈道：“祖母這輩子，聽過的話無數，可是今日聽了睿兒的話，才知這世界上最聽的是什麼。”

睿兒歪著腦袋，疑不解：”父皇呢？“

這話問的姚太后一愣，想起了明景軒小時候。

那時候，為了緩和兩邊的關系，也是為了能給兒子更好的前程，忍痛將才剛剛生下來的孩子，順水推舟的給了沈太后養，這一養，便是十八年。

十八年啊，若是沒有林錦在其中緩和的話，他們母子哪還能像今日這般，共天倫。

只可惜，那個短命的孩子......

“你父皇小時候，可沒有睿兒這乖。”

姚太后牽著睿兒的手，他坐到了自己側的位置，重新的打量著，思索著。

若是說從前只在想著要如何將睿兒從林錦邊抱走的話，那麼現在則是考慮另外一重了。

睿兒已經三歲了，而宮中到現在還沒有別的好消息傳來。皇上的子嗣凋零，并非是一件吉兆。相反，為了穩定朝綱，最好的方式就是，盡快的冊立下來太子的位置。

只有東宮穩定了，后宮前朝，才都能穩定下來。

將睿兒送走之后，姚太后便開始陷沉思。

崔文茹帶著丫鬟們將屋子里面的東西都收拾干凈下去之后，經過李德清邊時，裝作漫不經心道：“李公公，小廚房這邊新送來了兩盒新鮮的桂花，我打算曬干了研磨，您老不是最喜歡桂香嘛，回頭給您送一些去熏熏屋子。”

李德清頓時眉開眼笑：“哎喲，這話怎麼說的，真是有勞大姑娘了，總還想著我。”

若是一般人，他自然是不會這般的，可這崔文茹一來是有品階的，二來也十分的得姚太后喜歡，三來，人家的親哥哥現在是明景軒手底下的肱骨大臣，前途不可限量。

李德清自然是不會給自己樹立一個強大的敵人，何況別人示好，更是要接下。

“對了。”

崔文茹忽然笑道：“我想起來了，江南有一種做法，是將桂花用腌漬了，淋了食上來吃。”

一提起這個，李德清笑了。

“姑娘說的是糖桂花吧。”

“就是。”

“是，江南的吃法，從前慈寧宮那位便是江南人士，皇上自養在那邊，口味也嗜甜，口味清淡，總覺得宮中的東西吃著不香甜。”

也不知是故意，還是怎的，李德清一拍腦門，笑嘻嘻道：“我想起來了，皇上過去最吃的一道菜，是桂花蓮藕，把蓮藕洗的干凈凈的，塞上了泡發的糯米，再上籠屜上蒸得了。拿出來涼涼切片，用糖桂花一淋，皇上每回都能吃上一盤。后來是被太后說了，總怕這吃多了不克化，膳房也就做的了。”

說罷，笑瞇瞇的臉上滿是褶子：“姑娘，這菜啊，看著難，可你若是用心做，也是簡單。我就等著姑娘的好消息了。”

他一語雙關，崔文茹卻臉不紅心不跳，道謝后，施施然走去。

李德清著的背影，若有所思的玩味一笑，而后也轉離去。

而坤寧宮，一切卻不顯得那麼太平。

妙音話音剛落，便展開了手掌。

林錦定睛一看，掌心赫然躺著一只玉環。

那玉環呈現褐，還有斑斑點點的污濁沁在其中。也不知道是在什麼里面浸泡過，整個十分難看，妙音現在隨意戴的一件玉簪都比這個要好太多。

擰眉，似乎想過要從這件玉環上看出點什麼來，不過卻一無所獲。

“這是一塊兒再普通不過的玉，只不過，里面卻蘊含著一個天大的。”

將那玉環高高舉起，從窗欞中投進來，照在那塊兒玉上，閃耀著詭異的芒。

“可是這上面沁著的，是我們寨子的至寶——桐油！”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不堪的過往，凄慘一笑：“我們族人，世世代代都守著這個心照不宣的。神靈賜予了我們的寶藏，我們依靠著它，繁衍生息。”

“可是，沒想到！”

話鋒一轉，陡然凌厲：“沒想到端王竟然如此貪得無厭，企圖利用控制我來換取整個宅子的財富。我阿娘起初是被無奈，畢竟民不與斗，何況端王自己擁兵自重，我們小小村寨，如何是他的對手。”

林錦聽的頭一陣發，聲音晦不明：“那你為何，不對朝廷？“

“朝廷？”

妙音冷笑，扭過臉，目灼灼著：“你以為，朝廷會為了我們這種刁民去為難堂堂的王爺？你以為，我阿娘這些年沒有想去張正義？可最終換來的是什麼！”

“小錦，你自己也親生的經歷過，我以為，你更能深刻會到人冷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