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怔楞之間,凌宣的長劍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橫亙在了他的脖子上。劍鋒凌厲,很快就見了。
忽然,慕容葉冷冷笑了一聲,連連倒退了好幾步,一直到了懸崖邊上。
他離懸崖不過一步之遙,再踏一步就要落懸崖,幾顆小石子被他不小心踢了下去,卻久久沒有回聲。
“就算死,朕也絕對不會死在你的劍下!凌宣,這一次,朕堵輸了!”
凌宣不由自主地上前了一步,最后卻止住了腳步。
“好,我全你。”他“砰”的一聲扔掉了長劍,冷冷地看著慕容葉。
山間回響的風烈烈,慕容葉的袍被吹的凌,他轉過去,卻又忽然回頭,“阿宣,我死了,你會難過麼?”
凌宣微微瞥過頭,看向別,冷漠地回了兩個字,“不會。”
“哈哈,本來想用這把匕首送你上路的,現在看來沒有這個機會了。”慕容葉從懷中拿出那把象牙匕首,自嘲地搖了搖頭,“這把匕首,到底是屬于你的。十八年前,就不屬于朕。凌宣,朕想求你一件事,你能不能答應我?”
“說。”
他自顧自地笑了一聲,然后環顧四周,“倘若你能活到那一天,告訴朕,那個時候的天下,是什麼樣子,告訴朕,宛山的景有沒有變。”
凌宣復雜地看了他一眼,可是還沒等他開口答復,就看見一抹明黃影縱從山崖上躍下,快得像一陣風,人抓不住。
“好……”
倘若他能活到那一天,他再來親自告訴他。
那把匕首慕容葉并沒有帶走,孤零零地留在懸崖之上。凌宣撿起匕首,才想起來這把匕首的來歷。
原來是那年冬獵,先帝允諾的頭獎,他早就已經忘了,沒想到他留了一輩子也記了一輩子。
陳國隨行的侍衛們見到自己的皇帝跳崖了,一個個都六神無主,慌了起來。
這個時候,凌宣的士兵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山底下面圍了上來,里異口同聲地喊著:“投降不殺,投降不殺!”
只是這些侍衛到底沒有投降,主子都如此剛烈,他們若是降了,便是罪人。所以,一行幾十人全部都隨慕容葉跳了山崖。
初來時原本熱鬧的山崖一下子又冷清了起來,桌子上畫畫的主人已經不在了,凌宣讓所有人都下了山,而他自己一個人坐在山崖上呆了很久。
那塊刻著“回頭涯”的石碑已經很舊了,都布滿了青苔,只是這三個字卻越發清晰了。
“回頭麼?”凌宣喃喃自語道,“都走到了這一步,這世上哪還有人舍得回頭。誰,不是靠著執念而活。”
象牙白的匕首,雙刃刀明亮而鋒利,倒映著他頭上的藍天,真是晴朗的一天啊……
他緩緩站起來,白的袍隨風而,俊朗的眉目微微一,然后轉拂袖而去。他隨手一拋,那把匕首便落了懸崖,再無回聲。
“這把匕首,是你的。”
火越來越近了,速度快地可怕,伽羅得意地看著面前的景,心想這下公山君一定是主子的囊中之了。
只見水面上的戰船已經火連天,將整條河都燒了紅。可是他越來越覺得不對勁,直到大約過了快半個時辰,他才怒道:“這麼久了,為什麼沒有人從里面掉出來!”
是啊,火燒得這麼旺,難道這些人就跟稻草人一樣任由被燒麼?就算如此,被燒死了,也總有尸會掉出來吧?
但是除了噼里啪啦響的戰船,前面就沒有其他的靜了。
“來人!去看看前面的船!”他終于覺察出了不對勁,派了幾個人前去查探。
果然前去查探的人回來稟報,里面空無一人,都是一些稻草!
“不好!”伽羅驚呼一聲,可是他醒悟地太晚了。
只聽得岸邊響起氣勢洶洶的喊殺聲,然后便有無數地穿著紅服的士兵源源不斷地從岸邊的林子中跑出來,或在土里,或在荊棘草地中。
伽羅帶來的兵本毫無準備,三兩下就全部被穿著紅服的士兵給制服了。就連武藝高強的他也被梧桐追風兩個人給聯手制服了。
之后,才從樹林中緩緩走出一個著灰道袍,頭發束得很高,頗有仙風道骨的中年男子。他手執拂塵,氣定神閑地走到他的面前。
“你算計我?”
“這就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如何,難道這天下的計謀只許你家主子用不?”
“哼,事到如今,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子但是剛烈,穆青滄教出來的人都這麼不怕死麼?”
“那是因為陛下值得跟隨,我勸你,早做打算。凌宣心狠手辣,遲早有一天你會死在他的手里。”
“嗯,所以呢?臣為君死,有何不可?”
“呵!”伽羅譏笑道,“難道不想知道倘若蘇錦繡和你,他會選擇哪一個麼?倘若你再耐心一點,怕是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
“是麼?你以為本軍師既然在這里伏擊了你,陛下會對慕容葉的把戲毫無察覺麼?”
“他識破了我們的計劃麼?”
伽羅驚訝道。
“自作聰明,太過自信的人,可不好。”
“呵,那又如何?凌宣胃口那麼大,想一個人吞了陳國,只要有我們主子在就永遠不可能。”
“是麼?本軍師今日同你打一個賭如何?本軍師今日放了你,你回去告訴穆青滄,三月之,我家主君必定取下陳國,屆時還穆青滄把禮備好。”
“大言不慚!”伽羅冷哼了一口氣。
公山君沒有再理他,側頭吩咐了梧桐追風幾句便離開了。
陳國這一次可謂是損失慘重,不僅出去襲周國軍營的士兵全軍覆沒,而且宛山那邊也傳來了皇帝跳崖自殺的消息。
于城只剩下林逸一主將,無奈之下他只能帶著三軍匆匆撤回京都。
而京都里早就了一團,慕容葉的兄弟早在奪嫡時都死了,而唯一一個活到登基的慕容寒也自己作死死了。
慕容葉自己膝下有兩個兒子,一個不過六歲,還有一個尚在襁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