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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親家的小娘子》 第171章

第171章

五世子妃上午時進的行宮,生生地耗到了下午才走。葉蟬其實早就想下逐客令了,但當下天子禪位的事剛提起來,那麼多眼睛都盯著他們,五世子又是宗親,只能先與人為善。

不過,不知是不是巫蠱的事讓葉蟬心了的緣故,現在愈發地不樂意吃啞虧了。

五世子妃上這兒來套近乎,不得不接著,但是可以用別的法子讓五世子妃知道,自己不待見

“今年新貢進來的螺黛,取一些給七世子妃和八世子妃拿去,謝四公子那裡也送一份,另外再給謝四公子那邊送些金銀。金銀就別記檔了,從我的私房錢裡取便是。”

這麼吩咐著,謝遲剛好進來,正好聽了個大概。

他便笑起來:“這是跟五世子妃較勁呢?怎麼回事?我可聽說備了好厚的一份禮。”

葉蟬翻了一記白眼。

那禮可真是厚禮,兩套珠釵首飾都是一瞧工藝就能看出貴得不得了。另有一匣蘇杭的帕,質地輕薄,還有淡淡的澤,繡工也是極好的,比尚工局出來的東西還巧。

——這些東西,如果是謝逐謝追謝逢府裡的眷給送來,一定實實在在地高興一場,但是謝遇那邊是另一回事,葉蟬分得清好賴。

之前的那麼多年裡,兩邊都鬧什麼樣子了?就是在謝遲進了東宮之後,謝遇也沒有半點恭敬。

如今可好,皇帝說了要禪位,他們就這樣湊過來?只是日常的絡一二那也就算了,葉蟬願意好好地應付。可是備這樣罕見的厚禮是什麼意思?是結還是施?如果是結,做到這麼過火實在令人噁心,如果是施……呵,那他們可找錯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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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遲看翻白眼就想樂,但也不再逗了。他坐到羅漢床上喝了口茶,跟說:“不待見不用自己憋著。珠釵首飾宮們不能用,你收著日後賞給命婦就是。帕子沒那麼多講究,賞給邊的人就完了。”

葉蟬冷哼著一笑:“已經賞下去了!”

那一匣子裡二十多條帕子,讓青釉青瓷們八個先挑了,餘下的讓們分給手底下的小宮這邊自巫蠱案後新進來的小宮都是十三四歲,見了這些巧的東西喜歡得不得了。

然後把榻桌上的一方木匣推給了他:“這是謝四公子那邊送來的,你看看。”

謝遲就隨手拿過來看,打開一瞧,不由輕吸了口涼氣。

——匣子裡整整齊齊地放著六塊東西,兩塊翠玉晶瑩通,兩顆東珠有小孩的拳頭那麼大。還有兩塊南紅料,雖然還沒打磨,但一看就是極好的給工匠做手串或是做佩都行。

葉蟬說:“我剛跟五世子妃置完氣,就看見了這個。他們怎麼也備這麼厚的禮?最近出什麼事了嗎?”

沒出什麼事啊……

謝遲想了想,估計是謝逢心裡又不安生了。

他當太子之後,跟謝逢的走確實是了,有一部分是因為怕父皇不快,另一部分也確實是忙不開。其實不止是謝逢,就是和謝逐謝追之間的走也比先前了大半,但謝逢眼下份尷尬,難免比謝逐他們更張這些事,謝遲見了這些東西覺得無奈,但也沒法說他這樣不好。

謝逢現在也二十五了,從十八歲到二十五,他擔驚怕了七年。

謝遲一歎:“收著吧。別人的禮你都收了,獨把他的退回去也不好,改日尋個由頭還個厚禮就是。”

以謝逢現下的境,大約置辦不起這麼貴重的東西了,這幾樣禮估計都是從前積攢下來的。

葉蟬點點頭:“我也這麼想。已經讓人備了些禮還回去了,等過兩個月他家小兒過生辰的時候,再備份厚禮給孩子。”

謝遲也覺得這樣就行了,於是這事到此為止,二人著人傳了膳。用膳的時候孩子們都沒在,周志才說他們片刻前去了清涼殿,看樣子應該是讓陛下扣在了清涼殿用膳。夫妻二人高興,又多了個難得的二人共的時

待得用完膳,謝遲說還有兩本摺子要拿到清涼殿去和父皇議一議,便逕自出了門。剛邁出門檻,他就聽劉雙領稟了元昕給謝逐謝追家的孩子送東西的事。

謝遲啞了啞,下意識地扭臉看了眼殿中,心說你們真是母子心連心……

然後他又道:“同樣的東西多備兩份,送去謝四公子府。”說罷又繼續往清涼殿去。

謝遲到清涼殿的時候,幾個孩子剛吃完晚飯,正在外頭消食。謝遲在和皇帝議正事前,先把元昕的安排當個趣事跟皇帝說了。皇帝聽完直笑:“這孩子真聰明。兄弟幾個裡,數他和元晨鬼點子多。”

謝遲也說是。今天這事讓他稍微有點驚喜,他沒想到元昕這麼小就會做這種制衡了。

他於是把元昕了進來,問他為什麼這麼做?元昕氣鼓鼓地一叉腰:“大哥說五世子欺負過父王,所以我不喜歡他!”

噗……

好吧好吧,還是小孩。

謝遲就笑著又讓元昕玩去了,皇帝也又笑了好一會兒,忽而有些失神:“元晰若能長到這麼大,大概也會是這個樣子。”

謝遲不覺微滯,皇帝旋即搖頭:“不提了。”

謝遲啞了啞,將那兩本奏章呈到了皇帝手裡,皇帝翻開來看,但看了半晌都沒讀進去。

最終他又放下了奏章:“謝遲啊。”

謝遲頷首:“兒臣在。”

“有的事,朕還得跟你說一說。”皇帝說著招手示意他坐,宮人就在案旁添了張椅子。謝遲落了座,皇帝道:“你這幾個孩子,都不錯。若元昕的才學並非最好,來日的皇位可以不給他。但……”

皇帝沉了一沉:“皇位不能給元顯和元晉。”

謝遲微怔,但這話也並不令他意外。皇位承繼到底還是看重脈的,皇帝過繼他已是轉了一道彎,他若再給元顯元晉,那就把恪郡王府也扯進來了。

“牽上恪郡王府,此事便太了,朕不願這樣,也不願因此再出什麼節外生枝的事。”他說著頓了頓,又道,“但除此之外,你今後把這兩個孩子當皇子養著,都不打。單是憑他們與元晰的分,朕也不想把事做絕。皇子該有的親王份你可以給他們,繼了位的孩子若一直把他們當親哥哥看,朕也高興。”

除卻皇位以外,該給的都可以給他們。

謝遲稍稍松了口氣。他先前其實擔心過,自己繼的事在朝中掀了這麼多風浪,父皇禪位時會不會要求他把元顯元晉還回恪郡王府去?

如果父皇那樣要求,他除卻照辦別無他法,但和元顯元晉的分,大概就真的到頭了。

尤其是元顯,他已然有了那麼多擔憂,如果父母再真的“不要” 他,他一定會恨的。

眼下皇帝這麼說,謝遲驟然安了心。他欠了欠:“是,兒臣明白,父皇放心吧。”

皇帝點點頭,這才真正讀起了奏章。兩本奏章中說起的事,一是有幾郡縣實在收不上足夠的稅糧了,求朝廷減稅;二是北方草原上有幾個部族近來不斷進犯,邊關將士抵抗得倒不算費力,但那幾個部族似有越戰越勇之勢,將領請求朝廷增派人馬。

“兒臣覺得,不妨把鎮守羅烏、瑪爾齊兩國的兵馬調過去一些。前幾年那邊有戰事,朝廷增派了二十萬人,自上次來朝後兩國就與我大齊重修舊好了,實在用不著放那麼多人在那裡。”

皇帝也是這麼想,那裡留下原有的十萬人足矣。多出來的人調去北邊,也省得再向民間徵兵,勞民傷財。

至於賦稅的事,父子二人一直議到了夜時分。議到後頭時因為意見分歧的緣故,不知不覺起了爭執。

皇帝於是摒退了宮人,父子兩個接著爭,又過了足足兩刻,宮人們才看到太子殿下終於從清涼殿裡告了退。

.

山腳下,謝遇打從石氏回來後,就一直在屋裡生悶氣。

呵,聽說石氏剛從行宮告退,太子妃就人賞了七世子妃和八世子妃,給誰臉看呢?

然後有聽說不止是太子妃,就連皇孫們也玩了這麼一手!

他們是皇孫們的長輩,皇孫們當下又都沒有爵位,不能說賞他們東西,可皇孫們可以賞平輩的堂兄弟。

於是謝遇就聽說,七世子和八世子的行館今晚都可熱鬧了,就連七王和八王都高興,讓孩子們明天一早到行宮謝恩去。

謝遇心裡真是窩火!

如今的一串親王裡,二王三王四王三府都因為各種原因不行了,六王府出了個在蝗災裡瞎施粥的謝逯,九王早逝無子,十王府一直掀不起什麼風浪。

坊間盯著的,就是他們五七八三個府。

本來他也不在意自己悶在府中,但沒想到謝遲真當了太子,謝逐謝追一下就混得更好了,顯得他愈發不濟。

現下東宮又有意無意地給他臉,謝遇覺得氣得肺都快炸了。要是再給他一次機會,讓他回到七八年前,他一定直接要了謝遲的命!

.

邊關,軍隊在秋末時接到了朝廷的調令,便立即拔了營,奔北邊去。

現下天氣已然開始轉冷,長途跋涉自然難過,但許多將士還是高興的,因為他們聽說北邊真的有仗可打。

——怎麼說呢?大概沒有人真的喜歡打仗、真的喜歡送死。可在太平盛世裡投軍的人,大多有顆想報國、想立功的心。放在羅烏邊境,是真的沒事幹,出去巡邏抓的匪盜都比鄰國的探子多。為此,邊關的百姓倒是很喜歡他們,可他們自己不甘心啊!

所以這行軍的路上,總有將士在熱沸騰地引吭高歌。卓寧心裡也期盼著自己能真真正正地打一場仗,不過他的期盼百轉千回,顯得十分沉默。

和他好的文林就打趣他:“怎麼了?是不是想著自己喜歡的姑娘,有點怕死?唉,要不你先給去封信,讓把你寫到書裡,萬一死了,你也算留下個名字嘛!”

“去你的!”卓寧笑著一踹。

他並不怕死,他是在專注地設想自己若立個功會如何。

那位夫人……不知道是哪個府裡的人,但應該並不得寵。那若他立個戰功,立個大點的戰功,是不是就能求皇帝做主,讓改嫁?反正的夫君也不喜歡

“唉……其實要我說,死倒不可怕,可怕的是傷。”文林又在旁邊碎起來,“尤其是你這張臉,我的天,見著你之前我都不知道還有長得這麼好看的男的!你這要是臉上挨一刀,嘖……我都替你虧。”

“……”卓寧的思緒全被他打斷了,瞪了他片刻,掄起刀鞘就要砸他。

文林一溜煙跑了,行軍的隊伍中人又多,很快就已看不出誰是誰。卓寧靜了須臾,兀自一喟,從懷裡了個瓷瓶出來。

這個瓷瓶,是那位夫人最初給他買的藥的瓶子。那時他剛挨了老鴇的打,滿後背都是傷,多虧了給他買的藥。

現在,藥早已用完了,傷也已尋不到痕跡,但這個瓶子他一直帶著。

他想,他總還能見到的。

.

郢山,從九月末開始,山中就明顯的一日比一日更冷了。葉蟬於是又一次上了烤紅薯,午睡後總在被子裡捧著熱騰騰的紅薯啃一會兒,暖融融的甜齒間擊的滋味。

謝遲這天忙完的早,進殿就正好看見了這一幕,說像過冬時的小松鼠。

葉蟬邊雙手抱著紅薯繼續啃邊瞪他:“你才是松鼠!你全家都是松鼠!”

謝遲摒著笑,讓青釉又端了一個紅薯來,然後蹬了鞋子,坐到床上跟並排抱著啃。

葉蟬梗了梗脖子,“幹什麼?”

謝遲吭哧咬了一大口,被燙得倒吸著涼氣說:“我們全家都是松鼠。”

“……”於是松鼠夫人也又啃了一口,接著問他,“我聽說你近來總跟父皇起爭執?你幹什麼啊?父皇可不好。”

謝遲嘿地一笑:“議事時有些意見不合而已。你放心,我心裡有數,其實近來偶爾爭一爭……我倒發現父皇心更好了。”

父皇大概是覺得這樣更親近吧,更像真正的父子。

謝遲這般想著,目無意中注意到手中紅薯均勻晶瑩的糖層。再看看手裡的,見烤得不如的好,便慢慢地湊了過去。

葉蟬便猝不及防地看到他吭哧把滿是糖漿的那一側都啃走了。

“?!?!”目瞪口呆地瞪過去,秀眉蹙,“你幹什麼你!!!”

謝遲滿意地:“你的比較甜。”

“你……”氣得錘他,繃著臉道,“你還我!你多大了還跟別人搶吃的!我咬你啊!!!”

他卻全然不理的聲討,忽地把手裡沒吃完的紅薯往碟子裡一擱,十分霸道地臂一把將擁進了懷裡。

然後,他還用沾著糖漿的親了一口:“你也比較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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