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紓笑笑:“現下好多了嗎?”
“……”明儀看著襦上的證據,著眼睫憤地瞪向謝紓,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
謝紓抱著氣鼓鼓的明儀去了菩提院凈房,秉持著誰造孽誰負責的理念,親自伺候了他的長公主殿下沐浴。
耐下子替明儀干了發,服侍周到了才離開大慈恩寺。
臨走前,謝紓問了句:“夫人,何時回宜園?”
明儀掰著手指算了算:“得再有半月吧,怎麼也得等皇祖母服完這幾藥,胃口好些了,我才好走。”
謝紓沒多說什麼,只要高興,留久一些也無妨,只不過……
他還得做好一陣子在佛祖面前見不得的“地下郎”。
京城的深冬飄著鵝般的大雪片子,染白了大慈恩寺層層屋瓦。
王太后自這場大病后,子便大不如前。那日謝紓走后,又染了場不大不小的風寒。
明儀原本只待半月便要回宜園,王太后這一病,明儀回宜園的日子也稍稍往后推了推,算算日子越是得待到年后。
那位思妻若狂的地下郎卻是等不及了,除夕小年那夜給在佛寺的夫人去了信——
今夜亥時,可否老地方見?
舒艾七。
明儀看著舒艾七三個字,想到它代表的意思,面頰微紅,答答地提筆寫了封回信——
好。
熱泉山莊,鴛鴦戲水。
姝姝。
收到明儀回信之時,謝紓還在宣政殿議事。
“啟稟攝政王,自京郊傳來急報,請您過目。”乘風一本正經地把從京郊大慈恩寺的夫人那傳來的“急報”遞到謝紓手上。
大殿上的群臣表立時凝重了起來。
自京郊傳來的急報?不會是京郊軍營出了什麼大事吧?
看來今晚又要熬夜公干,不能回家過年了!
謝紓自乘風手中接過急報,抬指挑開一看,見到信上娟秀的字跡,沉冷的面龐忍不住出一笑。
那笑容如春風拂面,花開萬里,習慣看謝紓冷臉的眾臣“嚇”地打了個激靈。
這是什麼可怕的急報!攝政王竟然笑了。
攝政王執政多年,一共只在大殿上笑過三次。
第一次笑,他出征西北,搞死了周渡。
第二次笑,他出兵江南道,弄垮了蘇晉遠。
第三次笑,就是這次……
大殿之上人心惶惶,等待著攝政王宣布什麼重大消息,卻聽坐在上首那人極為難得地溫聲道:“今夜除夕,諸位都早些回去吧。”
眾臣:“……”
眾臣:!!?
離謝紓最近的小皇帝明徹,以角度的優勢,瞄見了謝紓手上的那封急報。
這真是封可怕的急報,上頭寫的本不是他這個年紀可以看的東西!
什麼熱泉山莊……鴛鴦戲水……姝姝。
這個要和舅舅在熱泉山莊鴛鴦戲水的姝姝,應該就是上回雨夜和舅舅在馬車里親親我我的神子!
明徹萬分痛心,這世上除了他自己,果然沒有好男人。
連他那風霽月的舅舅都如此膽包天,竟然趁著他那位難搞的親舅母皇長姐在大慈恩寺里日日清粥小菜之際,跑去熱泉山莊和別的人開葷!
“舅舅。”明徹從袖中掏出程茵要求他背誦的小冊子,遞到謝紓手上,“回頭是岸啊。”
謝紓低頭瞥了眼明徹遞來的冊子,只見上頭寫著幾個描金大字——
《為人德之男子篇》
謝紓角一僵:“……?”
他哪里不守德?
明儀仔仔細細在鏡前妝點了一番,瞧了眼外頭的月,見時候差不多了。
趁著王太后睡,提著子悄悄從大慈恩寺后院門溜了出去。
蘇涔正隨裴相夫人,跪坐在后院禪室念經,聽見窗外窸窸窣窣地靜,抬眼朝窗外去。
見銀白雪地上的一長串腳印,以及溜出去的明儀。
“殿下今夜又出去了……”蘇涔輕聲在裴相夫人耳邊提醒道。
裴相夫人敲著木魚,裝作不在意的樣子,閉著眼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聽,記住我同你說過的話。”
蘇涔在心里啐了裴相夫人一口,面上卻“恭敬”應道:“是。”
明儀的影消失在了如霜月下,后院復又恢復了寂靜。
蘇涔低著頭,里念著經,余卻瞥向院門,看了許久,忽發現了什麼。
借口要小解,起離了禪室。
蘇涔悄無聲息地順著明儀的腳印走到院門前,拾起了掉在院門前的信紙。
長公主方才那麼著急出門,怕是自己也沒留意到,從袖子里掉出了這東西。
蘇涔借著月看清了信紙上寫著的字——
今夜亥時,可否老地方見?
舒艾七。
原來長公主的郎舒艾七。
呵,老地方?應該就是那熱泉山莊吧。
這對狗男真是有夠明目張膽的。
蘇涔著信紙恨得牙,等著吧,早晚會讓這對狗男付出代價。
蘇涔口中的“狗男”,此刻正在熱泉中央忘我親。
親著親著戰線從熱泉一路拉長到了里屋。
里屋傳出凳子被撞到的聲音,乒鈴乓啷好了一陣,想來里頭戰況十分火熱。
這也難怪,謝某人好些日子沒見到夫人,茹素多日一朝見,那能不好好啃上一頓嗎?
再加上明某人,極為主地親自把喂到其邊。
不吃不是男人!
第一場戰役結束已是一個時辰之后。
由于戰況激烈,明儀付出了極大的力,剛結束戰役,肚子就不爭氣地了。
謝紓輕輕啄了啄明儀的眼睫,起穿上外袍,心地對明儀表示:“我去找些吃的來,在這等我。”
明儀在錦被里,乖乖地點點頭。
未過多久,謝紓兩手空空地回來。
“這沒有現的吃的,不過小廚房有一些糯米和用剩下的芝麻餡,不若我弄些湯圓予你?”謝紓道。
明儀了空空的肚子,朝他眨了眨眼“嗯”了聲。
“好,這就去。”謝紓立刻去了小廚房親自為夫人和面包湯圓。
明儀躺在錦被里等了好一會兒,腦子里不停冒出甜糯糯的湯圓。抿了抿,披上外,套上鞋子,吧嗒吧嗒地跑去了小廚房。
深冬夜里,莊子里靜得出奇,外頭傳來一聲接一聲的竹聲。明儀和謝紓進莊子之時支開了所有“礙眼”的外人,眼下莊子里就只有他們二人。
謝紓正往熱氣騰騰的鍋里下湯圓。
明儀站在謝紓后,手圈住他,臉頰在他寬闊的背上,甕聲甕氣地問:“聽聞在南方,過年會吃湯圓。從前夫君也吃嗎?”
謝紓回:“時常吃。”
不過父親過世后他便沒再也在年節吃過象征團圓的湯圓了。
“夫君再多下幾個嘛。”明儀笑道,“今兒是年夜,我同夫君一起吃。”
謝紓指尖頓了頓,畔難掩笑意:“好。”
今夜與他團圓了。
湯圓還在大鍋里滾著,大鍋邊上還擺著用剩下的芝麻餡,順著蒸騰的熱氣散著甜香。
明儀了好一會兒,瞧著芝麻餡眼饞,蘸了一點在指尖上嘗了嘗,甜膩一瞬在口中化開。
謝紓笑看了一眼:“甜嗎?”
“甜!”明儀眼睛亮晶晶的。
“是嗎?”謝紓朝明儀傾吻上,“我也想嘗嘗……”
明儀怎麼也沒想到,他這一嘗會是第二場戰役的開始。
他們在小廚房,伴著陣陣竹聲,以一種奇特的方式,吃完了除夕夜的湯圓。
大年初一,裴相夫人在大慈恩寺祈完福,攜家中眾眷回了丞相府。
蘇涔臨走前朝菩提院了眼。
那位舒艾七可真是力非凡,長公主每次回來都臥床不起。
不像丞相府里那老頭,一把年紀沒點意思,如果不是靠喝補藥……偏生他還覺得自己老當益壯,納了一屋子鶯鶯燕燕。
思及此,蘇涔咬牙切齒地了手心,可隨即又勾一笑。
糟老頭子雖然不行,但也不是沒有別的作用。
是夜,丞相府。
裴相夫人點了燈,坐在房中看賬。旁信重的嬤嬤推門進來。
朝嬤嬤看了眼,照例問:“今夜相爺去了誰那?”
“今兒又去了蘇姨娘那。”嬤嬤道,“這姓蘇也不知使了什麼狐手段,勾得老爺魂不守舍唯命是從,眼瞧著相爺都快把半個云胭閣都給添妝了。我可從未見老爺如此寵著一個子,夫人可要多堤防著些才好。”
“年輕貌又甜,哪個男的不?”裴相夫人面淡淡似乎已經習慣了這些,自嘲般地笑笑,“堤防?年輕的時候倒也還會爭風吃醋,可這些年我算是看明白了,什麼寵都是虛的,子嗣和權柄才是最要的。”
“由著去吧。一會兒別忘了把避子湯給送去。”末了,裴相夫人又添了句,“對了,一會兒你給三郎送點參湯,督促他多加用功讀書。”
蘇涔如今是這丞相府最得寵的“主子”,院里所有人都“敬”著,裴相亦對千依百順,活像一直饞人的哈狗。
今夜,剛從大慈恩寺回來,糟老頭子便迫不及待地來找尋歡。
蘇涔自是很識相地伺候了糟老頭子一番,把他伺候的服服帖帖的。
每次伺候完老頭,再吹吹枕邊風,哭哭自己可憐,便能從老頭子那得上不好。
糟老頭子倒很吃這一套。
夜里,蘇涔靠在裴相邊,玩著他的胡子,妖妖嬈嬈地開口:“妾這幾日聽了不關于二郎的傳言,越聽越為二郎不值。”
裴相素來最在乎聲,裴景先的事已讓他聲名掃地,如今他一聽見裴景先的名字就頭疼。皺了皺眉道:“此話從何說起?”
蘇涔眼里閃過一道:“妾這幾日在大慈恩寺,瞧見長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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