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政煜不知道莫北丞在部隊里有多厲害,但年紀輕輕能做到將一職,除了不凡的背景,自能力也是非常重要的。
但不管他曾經多麼戰無不勝或讓人聞風喪膽,現在,他的份只是一個普通的人民群眾。
他不能讓他下去。
「攔不住也得攔,莫先生也曾在部隊中,還居高位,就該理解部隊的規矩,作為一名軍人絕對不能讓群眾涉險,除非今天我們的人都被埋這泥石流之下。」
兩個人誰也不讓誰的對峙著。
莫北丞一筆利落的黑裝束,矜貴淡漠卻彷彿渾沾著狠厲的,讓人戰慄。
此時的他,上的氣場全然不是作為AC董事長時候的,而是部隊里,曾經那個讓人敬畏、不敢違逆的莫上將。
最終——
蔣政煜敗下陣來,冷著一張臉抬手,「給莫先生拿工,」又指了兩個,道:「你們兩個,一起下去。」
莫北丞下大,只穿了件厚薄適中的襯衫。
他練的套好裝備,又試了試崖邊巖石的堅程度,那兩個人也已經準備就緒。
喬瑾槐不放心,皺著眉叮囑:「三哥,你小心。」
「恩。」他蹲準備下去。
喬瑾槐還要說話,但是放在外包里的手機響了,他本來不想接,但現在特殊時期,每個電話都很重要。
事才出,公司那邊已經鬧得翻天了。
他轉接電話,屏時大致掃了眼來電顯示,看到上面顯示的名字,腦子『嗡』的一下震了震,像是被人用力撥了下那繃的弦。
他有短時間的呆怔,忘了反應。
「三哥,」他豁然轉,莫北丞已經下去了,那件沾了泥的外套被隨意的扔在地上。
喬瑾槐急忙跑過去,低頭看著正在長踩下一塊巖石的莫北丞,語氣不似平常的沉穩,而是帶了些明顯的浮躁:「三哥,三嫂的電話。」
莫北丞的作停了一下,手——
喬瑾槐以為是他要接電話,急忙蹲將手機遞過去,卻見男人雙手著路面,用力一撐,一人高的距離,他直接靠著雙臂的力量就起來了。
他接過電話,「在哪?」
「三哥,我沒在車上。」
南喬也是剛看到新聞,給莫北丞打電話關機,又給章助理打,才知道莫北丞和喬瑾槐在一塊,去了哪也不知道。
他猙獰著臉,沖著吼了一聲,「我問你在哪?」
他是真的憤怒了。
不是氣沒上車,而是氣中途下車卻沒告訴他一聲,而且手機還打不通。
從接到電話那一刻起,心裏的焦灼就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他,打不通的電話,他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
他甚至想過,如果真的出事了——會怎樣。
這個問題,他想了一路,卻到現在還沒有結果。
他繃,眼神冷的像寒冰一樣,也許是因為好好的,所以怒氣才這麼肆意不加收斂。
莫北丞雖然憤怒,心裏卻升起了一慶幸,慶幸,沒有上車。
南喬被他吼得默了幾秒,「在臨江。」
話音剛落,莫北丞就將電話掛了,將手機扔回給喬瑾槐。
知道南喬沒事,喬瑾槐鬆了口氣,卻見莫北丞又蹲下子攀著路面準備下崖。
「三哥,三嫂不是沒事了嗎?」
莫北丞沒有毫停頓的繼續往下,鏗鏘的聲音從下面傳上來,「掉下去的幾輛車裏不知道還有多人,如果沒有被泥石掩埋,說不定還有活命的機會,越快找到越有希生還,從這裏下去是最快的,如果還有生還,等武警兵開了路下來便能第一時間救治。」
所以,要趕在第三次坡之前確定下面的況。
「下面說不定還有AC的員工,無論生死,我要將他們帶出來,這是一個軍人……」他頓了頓,「這是一個老闆應該對他們盡的責任。」
喬瑾槐:「……」
蔣政煜:「……」
……
營救一直持續到破曉,來這裏的都是旅遊的,所以無法確定一共有多人。
陸陸續續的有被人從泥堆里抬出來。
沒有再第三次坡。
道路狹窄,大型機械進不來,只能靠鐵鍬和小型的挖掘工,施救難度較大。
崖下滾落的車輛已經確認了,車上有兩個人,一個是AC的員工,另一個是一輛私家車的司機,均已經沒有生命跡象了。
這次事故,四人重傷、十七人死亡,其中有五個AC的員工。
後來在下面的人群中找到了大的司機,他說當時前面有兩輛車停在那兒拍照,他見車上同事都很興,就也停下來給了他們五分鐘休息拍照,他走到了前面煙,然後變故就發生了。
他被嚇得青臉白的,雖然開了很多年的旅行客車,但還是第一次跟泥石流肩而過。
他對莫北丞道:「我見山上有幾塊石頭落下來,第一時間就吼了句『快跑』,但還是沒來得及,坡的速度太快了,大家當時完全都懵了。」
莫北丞一泥濘,手上也是。
他抬手了下眉心,臉上也沾了些,他轉看向喬瑾槐將車鑰匙遞給他:「你回公司理後續,我留在這裏。」
「好。」
出了這麼大的事,必須要有個人回公司主持大局,而這裏,莫北丞留下比他留下適合。
雖然他知道三哥此刻可能已經迫不及待的想回臨江了。
莫北丞抬頭,最東邊,暗藍的天空漸漸變淺,慢慢溢出了一線金,雲海翻湧,呈現出和臨江的天空截然不同的蔚藍。
通知出事員工的家屬來認領,安家屬,做一些後續接。
等莫北丞忙完回臨江,已經是第二天了,又匆匆趕回公司開記者招待會,和家屬協商賠償。
等一切穩定,他已經是三天兩夜沒合過眼,加上出事前的一晚,便是三天三夜了。
但這種強度對他而言,真不算什麼。
除了心裏那火氣越燒越旺得不到平息,其他都還遊刃有餘。
喬瑾槐就不行了,整個人都要癱了,雙眼全是紅,眼瞼下有明顯的青,臉疲倦蒼白,都乾的起了皮。
他錘了下莫北丞的肩,「一起去吃個飯,然後回去睡覺。」
「不了,我還有事。」
他什麼事喬瑾槐自然清楚,這幾天忙,他和沈南喬連一通電話一條微信都沒發過,好不容易忙完了,肯定要馬不停蹄的趕回去好好溫純一番。
「嘖嘖嘖嘖嘖,」喬瑾槐又狠拍了一把他的肩:「看得老子都想單了,媽的,明天上百合網徵婚,找個人過人節。」
莫北丞笑了笑,走進電梯:「你還用徵婚?要真想結婚,就公司里應徵的人都能從這裏排到一樓大廳了。」
喬瑾槐啐了一口,「兔子還不吃窩邊草,我他媽總不會兔子都不如吧。」
…………
莫北丞到了負一樓的停車場才給南喬打電話,「我在車上等你,下來。」
這兩天的頭版頭條都是莫北丞,整個設計部也都在討論,莫董簡直帥瘋了。
南喬知道他已經從那邊回來了,這兩天設計部特別忙,莫北丞也要忙著善後,兩人幾乎沒見過面,昨天早上在樓下上了,也是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便匆匆散開了。
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南喬還是從他眉眼間看到了冰雪般湛涼的寒意。
莫北丞的車子很好找,因為他就坐在車子的引擎蓋上煙,臉很淡,兩手指夾著煙一口一口地著。
面前煙霧繚繞。
察覺到南喬的目,他轉頭,目犀利的朝站著的方向看過來,眉間攏出了淡淡的褶皺。
南喬深吸了一口氣走過去,「三哥。」
莫北丞沒應,單手撐著引擎蓋,乾脆利落的從車上跳了下來,拉開車門坐進了駕駛室。
關門的聲音震天響,彰顯出男人此刻的心並不如他表面表現出來的若無其事。
南喬清澈的目微微閃了閃,坐到了副駕駛。
車子是朝著淺水灣的方向駛的,莫北丞一臉鷙的綳著臉,目不斜視的盯著前面的道路。
現在不是下班高峰期,路上車雖然不,但都正常行駛,莫北丞又是個開車的老手,見針的事做的駕輕就,從AC到淺水灣,也就半個小時的時間。
南喬好幾次都覺被嚇得心臟驟停了。
……
車子穩穩的停在門口。
莫北丞解開安全帶下車,拉開副駕駛的門,直接拽著剛解開安全帶準備要下車的南喬的手進了別墅。
他走的很快,南喬要小跑才能跟上他的步伐,的手腕被他的有點疼,忍不住皺眉,「你疼我了。」
桂姐在打掃衛生,看到兩人綳著臉,又是這副模樣進來,就知道兩人肯定是又吵架了。
果然——
剛了聲『先生』,莫北丞便說道:「你今天不用上班,下去吧。」
「是。」
桂姐以最快的速度出去了,連上的圍都沒來得及摘。
男人臉部廓的線條繃,氣息寒涼,等桂姐出去后,才轉過來面無表的看著因為被他鉗著手,而疼得皺眉的南喬。
他盯著,「手機呢?」
南喬大概知道他為什麼發這麼大的火,那種況,若是換做,估計也是要生氣的。
「包里。」被他鉗著手,沒法去拿,「sorry,那天……」
莫北丞本沒有要聽道歉的意思,只聽說手機在包里后,便暴的扯過挽在肩上的包拉開拉鏈,從裏面掏出一個淡金的手機,摁亮屏幕看了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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