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蕾被秦景語氣里的嚴厲嚇蒙了,傻呆呆地站在原地。
而玄關一直沒有說話的陳星月,在沉默片刻后,走到了秦景的邊。
「你……」
秦景的話還沒出口,陳星月便膝蓋一彎,跟著一起跪下了。
我清晰地看到,秦景的眼神突然慌了。
「你這是在干什麼?」
秦景去拉陳星月,而陳星月不為所,只是抬起頭向我,一對楚楚可憐的黑眸中閃著水。
「對不起,是不是我讓你和阿景之間有誤會了?」輕聲道,「真的很抱歉,我會消失的,只不過……我有一個請求。」
「阿景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也是我最的人,我不在的日子里,求你好好照顧他。」
泫然泣地說完后,陳星月側過頭,看向秦景,沒有哭,眼淚忍在眼睛里,更顯得讓人憐惜。
「你別怪蕾蕾,只是害怕我出事。」
客廳的燈照在陳星月的臉上,這一刻,我才看清,陳星月臉上有幾塊瘀青,顴骨也被破了,暗紅的傷痕目驚心。
秦景失聲問:「你怎麼了?」
陳星月搖了搖頭,垂下眼簾,一言不發。
秦蕾在旁邊落淚頓足:「還不是星月姐的那個酒鬼爹又打了!弟最近要娶媳婦,彩禮錢沒著落,媽買藥也要錢,一大家子都只知道吸星月姐的。」
「爸說星月姐如果不去和那個富二代前夫復合,拿錢給家里,就要把打死!哥,我難道能坐視不管嗎?!」
陳星月垂眸著地面,臉頰蒼白,一言不發,只有眼淚一串串往下掉。
秦蕾帶著哭腔問:「哥,難道你要把星月姐往火坑里推嗎?」
寂靜,整間客廳靜得抑,片刻后,秦景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來。
「拿上我的卡,去旁邊酒店幫開個房間。」
秦蕾依然不死
心:「我想讓星月姐住二樓我的房間……」
秦景發火了:「這是我跟你嫂子的家!」
秦蕾撇撇,上前扶起陳星月:「星月姐,那我們先去酒店暫住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跪麻了,陳星月起時踉蹌了一下,被秦蕾扶出去時腳步虛浮,差點又摔在地上。
秦景下意識地出手想扶,又電般回了手。
直到陳星月出去,他的目一直都眷地粘在的后背上。
直到客廳的大門關上,秦景才像突然從夢中驚醒一般,急步走到了我面前。
「諾諾,你聽我說。」「陳星月是我前友,你也看到了,家里況比較不好,我是真的看可憐,所以才出手幫襯一下。」
「離婚協議我不會簽的,星……咱們兒還這麼小,我不能讓沒有家。」「但你的心我非常理解,我保證,以后再也不和陳星月見面了。」
秦景手來握我的手:「諾諾……」
我一把甩開他的手,心疲憊到了極點。
「這個家你自己待著吧。」我低聲道,「我和兒出去住。」
我轉就往兒的房間走,要抱著離開,秦景急了,一把拽住我。
「諾諾!」
「別我!」
我和秦景撕扯起來,茶幾被我們撞倒,玻璃果盤被翻在地,玻璃碎片四飛濺。
就在此時,月嫂急急地跑來。
「先生,太太,寶寶發高燒了……」
我和秦景的作全都瞬間停了下來。
6
凌晨三點,醫院的一片慘白。
兒打了針后睡著了,我看著乖巧沉靜的小臉,心痛到難以呼吸。
秦景走到我邊,輕輕拍拍我:「諾諾,我們聊聊。」
我和秦景來到走廊里,我的手冷得一直發,秦景下下他的外套,披到我上。
我想拒絕,卻失去了力氣,剛剛兒生病時,秦景跑上跑下,自己的手破了也無暇包扎,抱著兒一直哄,直到孩子睡著。
所有護士都羨慕地對我說:
「孩子爸爸真好呀。」
「從哪兒能找到這麼棒的老公,又會賺錢又顧家。」
「你真有福氣。」
我只能一一報以苦笑,任心深被洶涌的無力淹沒。
「諾諾。」秦景幫我整理好外套,低聲開了口,聲音耐心又溫,「我知道你難,我也的確做錯了,怎麼懲罰,怎麼補償,都由你說了算。」
「但是婚不能離。」他堅定地說,「一個人帶孩子有多難,你想過嗎?我絕對不能讓你吃這種苦。」
「諾諾,我今年已經三十歲了,年時的再刻骨銘心,也都過去了,我知道家庭對一個男人而言有多重要。」
「所以,我會保護好兒,保護好這個家,請你相信我,好嗎?」
……
我覺得自己需要靜一靜。
秦景說,他負責守著兒,讓我先回家睡覺。
我出了醫院,卻又不放心,最終還是返回來。
然而,我剛到走廊,想要告訴秦景我回來了,就看見他接了通電話。
在聽清電話的容后,秦景的臉猛地變了,他拿著手機,一路飛奔下樓。
7
陳星月割腕了。
好在傷口不深,又早早被秦蕾發現,及時送到了醫院。
陳星月躺在病床上,手上包著厚厚的紗布,蒼白失。
眼眶紅腫,卻溫地出言安旁邊痛哭的秦蕾:「別哭,蕾蕾,不疼的。」
秦蕾攥著陳星月的手,臉上糊的全是眼淚:「星月姐,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種傻事!」
陳星月沉默,最終,眼淚緩緩落。
「我只是覺得……人世間已經沒有什麼值得我留的了。」「之前如果說還有什麼放不下的,那就是阿景。」
站在不遠的秦景聽到這句話,后頸微微一僵。
「但現在,我親眼看到了阿景過得很幸福,而我活著,只會妨礙他的幸福。」陳星月頹然地笑了笑:「所以,我就想……」
「不!」秦景終于忍耐不住,他大步流星地來到陳星月的病床前,蹲下來,看著的眼睛,「星月,我們當時說過的,無論在一起還是分開,都要幸福。」陳星月的臉上掛著笑容,眼睛里卻寫著絕:「是啊……」
「可是,沒有你,我又還有什麼幸福可言呢。」
……
下雨了。
這個城市的雷雨季來得比往年都早,迅猛的風雨聲中,我聽到秦景和秦蕾在走廊里吵架。
他們不知道我的存在,于是吵得格外忘,秦蕾的聲音穿暴風雨,仍然尖銳刺耳。
「如果你和星月姐都不能終眷屬,那以后要讓我怎麼相信!」
秦景的聲音無比疲憊:「安諾才是
你嫂子!」
「我從來沒有這麼覺得!」秦蕾帶著哭腔大喊,「哥,相守一生的人,怎麼能夠將就!」
電閃雷鳴。
我看到陳星月沖了出來,穿著單薄的病號服,在風雨中像枚飄零的落葉,不斷地發抖。
「阿景,蕾蕾,你們別吵了……」
「我會走的,我不會再拖累你們……」
下一秒,陳星月便閉上眼睛,昏倒在了秦景的懷里。
「星月姐!」秦蕾大哭。
秦景則把陳星月一把打橫抱起:「醫生來。」
「不能再把星月姐送到酒店了,我怕再做傻事……」
「知道!」秦景一邊抱著陳星月沖向停車庫,一邊沖秦蕾道,「我帶回家!」
我站在大門的屋檐下,雨水了我的額發。
秦景帶陳星月回家了。
我來到病房中,抱起兒,在心里悄悄地說——
寶貝別怕。
雖然現在,我們沒有家了。
但之后,媽媽一定會再給你一個家的。
8
兒康復后,我帶著,去了閨家。
盡管秦景竭力保,但消息還是走了,婆婆不知道從哪聽到了我和秦景分居的消息,拎著大兜的水果來看我。
「小安,秦景這事兒做得實在過分,回去我一定好好說他。」「但你聽媽一句話,媽是過來人,這婚姻啊,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方得長久。」「媽知道,你現在肯定生氣,但你想想,你也二十八了,又生了孩子,真離了婚,在這市面上,哪還找得到比秦景更好的男人?」
閨在旁邊大掃除,把掃把揮到了婆婆的頭頂。
灰塵撲撲下落,婆婆面不悅:「小姑娘,你干什麼?」
「掃垃圾啊。」閨一邊繼續揮舞掃把,一邊漫不經心地抱怨,「唉,垃圾真難掃,小的掃完還有老的,一波接一波,得快點掃干凈。」
婆婆被嗆得直咳嗽,氣急敗壞地離開了,但臨走前還不忘囑咐我:「小安,夫妻吵架別隔夜,你想通了盡快回家。」
閨咣地一下把門踢上了。
靜了兩秒,放下掃把,在我對面頹然地坐下。
「諾諾,我替你氣,但單親媽媽有多難,我雖然沒經歷過,也能想象。」「所以如果……如果你真的回去跟秦景和好,我也理解。」
我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輕輕地苦笑出來。
「是啊,單親帶兒,大概會很難很難吧。」「但人生就是這樣,每條路有每條路的苦,總得吃一種。」
我想通了,這個婚我一定要離。
但秦景不同意離。
即使陳星月已經住進了原本給秦蕾準備的客房,秦景依然在勸我。
「抑郁癥嚴重,又沒有靠譜的親人,所以暫時讓住段時間。」「等況好些了,我立刻人送走。」
我發現自己已經培養出了一個神奇的技能。
那就是聽秦景說話時,可以讓所有的話怎麼從左耳進去的,就再怎麼從右耳出來,一句都不往心里去。
就如同此刻,我表平靜地點頭:「哦,那好吧。」
秦景以為我答應了,長長地松了一口氣,抱住我:「諾諾,謝謝你。」
我木然地被他抱著,強行克制著渾上下的不適與惡心,在心里對自己說——忍一忍,這種苦,不會吃太久了。
陳星月一定會有作的。
不可能就這麼在我家住上一段時間,再被秦景送走,所以一定會想辦法,徹底留在秦景的邊。
我需要做的,只是耐心地等待。
9
事發生得比我預想中還要快。
一周后,是秦景的大學同學聚會。
他帶著陳星月一起去了,說昔日同窗們一起敘舊,能讓陳星月的緒好一點。
秦景也試探地問我要不要一同出席,我拒絕了,只說要照顧兒。
雖然并沒有跟去,但秦景的大學同學中有個生和我關系不錯,將況轉告給了我——
二人一到,便有不長眼的同學起哄:「金玉來了!」
他旁邊的人連忙他:「干什麼,秦總已經結婚了。」
「啊,我還以為秦總和星月一直在一起……」
席上,眾人喝了酒,漸漸醉了。
有陳星月的好友借著酒意來到秦景邊,拍著他的肩膀:「秦總,你真的……真的對不起我們星月啊!」
「是為了你,才跟那個富二代離婚的,付出那麼大代價回國,就為了找你,結果你卻結婚了……」
秦景震驚地向陳星月。
「你是……為了我離婚的?」
陳星月眸一黯,目垂落。
「如果不能和的人度過一生,這人生還有什麼意義。」輕輕搖頭,「我錯過一次,現在就算付出全部代
價,也想糾正這個錯誤。」不勝酒力地搖搖頭,像是剛剛說的一切只是酒后的真言,現在已經恢復了神智。
嗔怪地看向那個好友,陳星月埋怨:「你明知阿景結婚了,又提這些做什麼?」
「為什麼不能提?你明明那麼他,現在也還著他!」對方借著酒勁,向秦景,「秦景你呢?你還不星月?」
……
當晚,秦景和陳星月一起回來,兩個人都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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