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時坐在落地窗前,翻著寧霜的書。
朦朧間,忽然想起外公給寧霜的信里,寫過的一句話。
他說:「霜霜,既然濠明對你三心二意你也不願放手,那麼我也只有傾盡家財,為你在白家,用錢謀得一席之地,以免將來他敢輕易拋棄糟糠之妻。」
越想,越是清晰。
尤其是傾盡家財那四個字。
毀了白氏,就等於是毀了外公當年的一片心。
外公死於腦溢,突發的。
寧霜和那時候在國外參加一個夏令營活,聞訊趕回來的時候,外公已經走了。
那時候如果花錢到大醫院去搶救,說不定還能有一線生機。
而並沒有,沒有人送他去搶救。
外公走後,寧霜並沒有責怪任何人,可短短一個月之,瘦了十幾斤,那之後,跟白家的關係,越發的冷淡。
記憶零碎地在腦子裏,漸漸拼湊起來,終於連貫了一個完整的因果關係。
忍不住地惡意揣測,白家人並沒有捨得花這個錢,搶救外公。
白家人拿著外公的錢,卻捨不得搶救他。
白濠明現在卻揮霍著外公的資產的一部分,養著小三和的兒。
能不恨嗎?
不可能。
恨意就像是沸水一般,在的管里翻騰。
不可能坐看外公的心,還有寧霜堅持多年下來的忍,毀於一旦。
明天的東大會,想應該要去一趟,看看到底是什麼況。
厲南朔給白小時發來視頻邀請的時候,白小時正坐在窗臺上,抱著懷裏的書,發獃。
宋煜把平板電腦放到了白小時對面,對準了的臉,然後默默退了出去。
白小時愣了幾秒,才回過神,向視頻里厲南朔的臉。
厲南朔手頭上還翻著一打厚厚的資料,空,抬起頭來看了白小時一眼,「在看書?」
「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打算先找我了。」白小時朝他勉強出一笑。
厲南朔沒回應的調侃,又瞄了眼懷裏的書,看清了封面的名字,「你喜歡這種文青書?」
「我難道不像個文藝青年?」白小時皺著臉回。
「除了臉之外。」厲南朔言簡意賅地回。
所以他這麼晚了跟視頻,只是為了辱幾句?
辱已經了他的日常了?
「厲先生真是沒能長著一雙識人的慧眼呢。」忍不住朝他翻了個白眼。
況且,好歹是重點大學年年拿獎學金的好學生啊!
「不服氣?」厲南朔看出了白小時的憤憤和不甘心,「這本書134頁上,有一首跟書名同樣的詩,你能說兩句來給我聽聽嗎?」
他竟然知道這一版這首詩,在哪一頁?!
白小時立刻手去翻,134頁果然是這首詩。
簡直是夠夠的了!
白小時對他知識量富愕然之餘,又氣得牙。
厲南朔許久沒聽到的回應,又抬頭看了他一眼,看到氣鼓鼓的樣子,眼裏不住浮起一笑意。
「放心,我不會嫌棄一個比我笨的人做厲家。」
這三個字,猶如一顆投平靜湖水裏的炸彈。
白小時沒說話,愣愣地看著視頻里的厲南朔。
雖然他說了太多遍,這件事在意料之中,可還是……讓人小鹿撞的。
可厲南朔卻像是剛才只是問了天氣好不好之類的話,繼續平靜地翻閱手裏的東西。
有些局促不安地,摳了幾下手指蓋上的倒刺,小聲回道,「我這次,真當真了啊。」
說完,又覺得莫名恥,立刻手,下意識想關掉視頻。
手的瞬間,厲南朔忽然又頭也不抬,低聲問道,「白家老爺子今天又找你了是吧?」
「嗯。」到一半的手,停住了,輕聲回了一個字。
「狠下心來跟他們恩斷義絕,也不是什麼難事。跟我在一起,不會比面對他們更困難。」
厲南朔面無表淡淡開口,「寧姨故鄉有一位文豪,曾經對他的的夫人說過這麼一句話:此生我們再無生離,只有死別。」
「希你能記住這句話。」
好好的一句話,偏偏被厲南朔說得讓人骨悚然。
白小時知道他其實還在因為陸梟的事犯彆扭,還沒想好怎麼回應他,厲南朔已經手自己掛斷了視頻。
撓著額頭,思量了會兒他話中的深意。
所以他的意思是,要是膽敢再逃走,他會殺了?
忍不住抱著胳膊,打了個寒。
剛剛沉重的心,被他這麼一打攪,竟然好些了。
宋煜隨即過來收起平板電腦。
白小時忍不住問他,「他是來查崗來了吧?怕我不在家?」
宋煜老老實實點頭,「對。」
「那剛剛他那句話,是不是在威脅我?我應該沒理解錯吧?」
「建議白小姐多看些書。」宋煜認真地回道,「長是有威脅的意思,不過更多的,應該不是想威脅你。」
想了下,又補充了一句,「長表白的方式跟一般人不同,白小姐應該是誤解了這句話的正確意思。」
白小時看著宋煜走了出去,想了下,拿出手機,查剛才厲南朔說的那句話。
此生我們再無生離,只有死別。
點開了釋義,才明白,這句話確實是有別樣的深意的。
厲南朔希,即便到了絕境,哪怕一無所有,也能跟互相扶持,走完一輩子。
想了會兒,又想起他前面說的那句話,他希能跟白家恩斷義絕。
所以,他是下定了決心,要整死白家嗎?
白家倒了,確實就一無所有了。
他會做的後盾,照顧一輩子。
這就是厲南朔話中的深意。
這是一句不同尋常的表白,也是一個間接的提醒,他要毀了白家。
白小時心裏,頓時有些五味雜陳。
一面,是對白家人的討厭和恨,必然要比厲南朔強烈太多,也想看著他們毀掉自己。
一面,是厲南朔這次發了狠,但不能眼睜睜看著有寧家份的白氏地產,頃刻間化為烏有。
但無論如何,明早至要去看看東大會到底是個什麼形,才好下決定,幫,還是不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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