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是這樣,竟無端讓人覺得松懈下來。
好像到了年關,就該這麼大塊兒吃,大份兒喝酒,管他什麼規矩和講究,這才和這寒風凜冽的冬日相襯。
陸云初也慨的,兩世逃亡,連年也沒過,這一世倒是好好過了個年,誰承想竟是和男主一起過的。
想想他們三人,一年到頭因為劇奔波不停,終于在年關可以暫得歇息,也算是某種程度上的有緣了。
“別愣著了,就咱們四個,沒什麼講究,想吃啥吃啥。”
先給聞湛舀了三個薄皮厚餡的大餃子,餃子沿著碗邊了個圈兒,落在碗底簇擁著,冒著白氣。
一般蘸碟就是醬油、芝麻油、辣椒油、蒜泥混一起。蒜泥不能剁不能,得用搗蒜錘搗蓉狀,黏糊糊的挑起一坨放蘸碟里,蒜香味很濃,正配餃子。
白胖的餃子從蘸碟里滾一圈,裹上一層剔棕紅的亮,放口中,蘸料咸鮮辛辣的味兒被清淡的餃子皮住。餃子皮薄卻不爛,溜勁道,一咬,那鮮香的熱氣頓時沖口腔,讓人忍不住不顧姿態地哈氣。
餡里加了老湯,寒冬臘月的天兒一放,水凝結在餡兒里,餃子煮開后,鼓囊囊的餃子肚便摻著湯。餡團得又大又圓,十分實,咬下一半,那湯眼可見地從隙里往外冒,帶著油花,鮮香甘。
這種時候便是不蘸料,餃子也是極其味的,香醇厚,白菜清甜,實的餡兒嚼起來砸砸作響。
陸云初沒給聞湛他們那種蘸碟,只是倒了一小碗醋。以前沒試過餃子蘸醋,后來看到《武林外傳》里同福客棧眾人吃餃子的那集,一下子就被饞住了。
大碗倒點醋,熱燙的白餃子放中間,一堆人圍著,吃得腮幫子鼓得老高,前一個還沒咽下后一個就塞里了,滿滿一口,嚼得五扭,看起來過癮極了。
這醋不能是普通的醋,只有酸味沒有香味,一定是要醇厚酸香的老陳醋才醒。醋香味能更好地激發餡兒的鮮,舌尖發燙,間生津,鮮得純粹,鮮得濃郁。
聞湛有陸云初盯著,不能大口大口吃,面皮有嚼頭,餡兒也足夠韌,細嚼慢咽中也別有滋味。
只可惜三個下肚,跟沒飽似的,他端著空碗往陸云初這邊挪了挪,請求再添一顆。
聞玨里塞著兩個餃子,一邊哈氣一邊狼吞虎咽:“要吃就挑唄,還敢攔著?”這個不要臉的,自己的爛餃子最后沒煮,厚著臉皮吃們包的吃得可歡了。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啊,惹人嫌。”陸云初罵了他一句,給聞湛添了三個餃子。話雖這麼說,但多他一人就一份冷清,陸云初倒也沒趕他。
聞玨也知道自己不占理,大口大口嚼餃子,閉了。
柳知許也吃得有些趕,用手扇著熱氣,尷尬地解釋道:“餡兒里兜了湯,有些燙,斯哈。”
對待主,陸云初寬容多了:“慢些吃,鍋里還有呢,咱們四個肯定吃不完的。”
聞湛忽然遞來本子,問:“吃不完的可以給別人吃些嗎?”
陸云初沒明白:“給誰?”
他在紙上寫道:“下人。”
很難形容這種覺,就
像滿桌的騰騰熱氣鉆到了心底,陸云初腔一團。
笑道:“當然。”這不正是所期的熱鬧過年嗎?
同聞湛去廚房拿了個大盆,撈起一盆餃子,帶上碗筷端到院門。
還是那些面孔,一年四季、一天到晚都在這兒盡職盡責地充當npc。
陸云初把盆給們:“一年到頭都辛苦了,天冷,吃點餃子吧,今夜都早點回去過年。”們都是和聞湛一樣同病相憐的工人們。
丫鬟們愣愣地道:“過年?”
過了片刻,們終于反應過來了,抬頭往月喃喃道:“除夕夜啊。”
或許是因為劇里沒有寫這個時間段,們終于不再那麼麻木機械,戰戰兢兢地接來碗筷和餃子,激地道謝。
陸云初對聞湛呲牙笑:“走吧,我們回去。”
兩人走出去一段路,背后才傳來丫鬟們驚喜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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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吃。”
“是呀,就是好燙。”
“剛才小姐說回去過年,回去過年……今晚是不是應該不站在這兒了。”
……
陸云初很想在這個時候牽起聞湛的手,問他是否也和那些npc們一樣,在寒冷的除夕夜到了離劇桎梏的一溫暖。
或者……是他到了,所以才想將這份溫暖也分給們?
看向聞湛,他神如常,眼里笑意溫。
兩人回到堂屋,聞玨已經快把桌上的餃子吃了一半了。
陸云初覺得必要時刻有個飯桶還是好的,吃得歡,看著熱鬧。
坐到板凳上,對聞玨說:“別顧著吃餃子,其他菜也試試。”
這麼一招待,聞玨頓覺警惕,遲疑地看,加快了席卷餃子的速度。
陸云初無語,這人真是不能給好臉看:“吃不吃,有病。”
聞玨吃人短,小聲:“蛇蝎。”
陸云初手探向肘子,聞玨下意識阻止:“你怎麼能用手呢?”這也太不雅觀太魯了吧。
陸云初回:“我不用手用什麼,用我的蛇信子嗎?”
好吧,聞玨理虧,閉吃餃子。
陸云初尋常不吃太葷腥的肘子,但到了除夕,越是葷就越有實在,這些飲食帶來的濃烈年味兒是無可替代的,好似了大葷就了樂融融的喜氣。
肘子煮得爛,連湯也變得黏糊糊都,皮韌黏稠,晶瑩亮澤,撕開以后,里脂晶瑩,瘦紅潤,相絕佳,讓人垂涎滴。
這醬肘子用的是老湯,滋味醇厚,瘦相間,非常味。看著油膩,口卻不會太膩,和皮早被熱氣熬得松爛,尤其是,好似下一刻就要被熱氣燙化了一般,口即溶。
啃肘子可得小心一點,免得一咬,油就順著角就流了出來。
陸云初自己吃也沒忘了聞湛,用筷子給他分了一小塊兒,又給他掰了塊兒饅頭。
反正就是吃什麼,聞湛就分得一小塊兒什麼。
聞玨嘀咕道:“嘖,喂貓兒呢。”
聞湛還是第一次吃這麼葷的食,口即化,油脂香氣伴隨著醬香瞬間填滿口腔,讓人忍不住渾一振,這大概就是食帶給人的別樣力量吧。
他很喜歡,就著饅頭,讓細的香氣在齒間慢慢流轉。
聞玨看得腸轆轆、直咽口水,趁陸云初低頭,把饅頭往肘子盤里一裹,黏糊糊的頓時把饅頭糊醬。
陸云初做的饅頭和其他菜的風格如出一轍,怎麼實在怎麼來,個頭渾圓,胖乎乎白蓬蓬,筋道十足,配著那一個過癮。
熱乎的饅頭把的膠質熱化,湯似同饅頭融為一,并不會因太而浸饅頭,反而給饅頭帶上了一點黏糊的口,直人吃得渾舒坦,非得配上一碗好酒,方能吃到痛快。
他不好意思肘子,轉而挑起了一片臘。臘沒放多久,還不夠辣,但部分已經變了微黃的明,跟琥珀似的,澤明亮。
牙齒一,那就跟破了層外皮一般,里面臘香醇厚的油滋滋作響,沒做好準備,油瞬間就從角溢了出來。
他尷尬地用饅頭堵住,悶頭狂吃。
桌上一時只有碗筷撞聲,忽然,柳知許抬頭看向窗外,打斷了這安靜:“下雪了。”
窗外雪花紛飛,似鵝般輕盈,在寒風中打著轉落下,地面稀稀疏疏染上一層純白,不一會兒就會被全數覆蓋。
陸云初吃得差不多了,肚皮鼓鼓,興致地跑到窗邊看雪。
聞湛跟在他后,同一起欣賞飄雪的夜景。
“是不是馬上要到新的一年了,這會兒下雪可真浪漫。”陸云初捧著臉遙遙著遠方,豎著耳朵聽有沒有寺廟的撞鐘聲傳來。
聞湛雖不懂“浪漫”為何意,但大
能明白此為“詩畫意”的意思。
他跟著綻放笑,無比認同地點點頭。
另一邊聞玨襯他們走了瘋狂吃菜,一抬頭,發現柳知許不見了。
廂房拐角,柳知許抬頭看著房檐,輕聲喚了一句:“影。”
一道巍峨的黑影閃過,在面前站定,聽候吩咐。
柳知許看著檐外紛飛的鵝大雪,出聲道:“下雪了。”
無論說什麼,影都不需要接話,沉默地低著頭。
柳知許也沒有和他聊天的意思,轉過頭,手遞出手里的東西。
影的眼前出現一副碗筷,碗里著悶悶一碗餃子。
“今夜不必守著。”道,“今夜是除夕。”
影十分錯愕,半晌沒有作。
柳知許從懷里掏出藥瓶,口氣一如既往的冷淡:“這是這個月的解藥。”
影雙手接過,一手藥一手碗,行禮道謝的姿態顯得有些笨拙。
柳知許微微頷首,轉離開。
影站在黑暗的角落里,看了看藥瓶,又看了看餃子,終于有了作。
他蹲下,放下藥瓶,捧著瓷碗,選擇先吃餃子。
他吃得狼吞虎咽,一黑,在大雪紛飛的夜,像一只覓食的烏。
柳知許回到廂房時,聞玨已經吃飽喝足了。
他和聞湛站在窗邊,正在看外面撲騰玩雪的陸云初。
柳知許還沒踏房門,就被陸云初住了:“快來,咱們堆個小雪人吧。”
柳知許從來沒堆過雪人,被住又不好拒絕,只能同一起笨拙地鼓搗起來。
站在窗前的聞玨皺了皺眉:“何統,這麼大人了,怎麼還這般小孩心,端莊全無。”
也不知道他是在罵誰,聞湛瞟他一眼,轉就走,似乎連多余的眼神也不想給他,免得白費力氣。
他往廂房外走去,在廊下站定。
陸云初不準他出來,怕沾著雪寒,但廊下有屋檐擋著,應該不算不聽囑咐。
站在這兒里,能更清楚地聽見的笑聲。
不知從哪翻出來了鹿皮小帽和手套,給柳知許也戴上了,兩人說笑著,用地上很快積起的學堆了一個半圓。
們嘀嘀咕咕地討論著是不是應該滾一滾,滾圓點。
聞湛不知不覺就勾起了角,黑夜、白雪,如此寡淡相沖的,竟也可以這般鮮活。
后傳來腳步聲,聞玨走到他旁:“是勸服了你嗎?”他還是不能接,“為什麼,我曾勸過你那麼多次……”
聞湛今夜心境和,也不屢次無視他了,從懷里掏出紙筆寫字。
聞玨見他如此珍視這個本子,心中氣悶,想要多說幾句,又生生忍住,怕聞湛不再同他言語。
——沒勸過我。
聞玨更惱了:“那你是為何這般,從前我求也求過,罵也罵過,你從沒聽進去,我們多年的分難道比不得一人嗎?”
聞湛蹙眉:別這樣說,并非如此。
“那你是為何!”聞玨心中苦悶,見到他那雙含著薄霧的雙眸,更是難,“阿湛,我知道你苦。可這世上誰不苦,我父親也為了護送你而死,我們聞家最后只剩我一個了,可我并不會因此消沉,我要他們債償,我要聞家重振門楣。”
聞湛搖頭。
聞玨立馬說:“我并非讓你復國,我只是覺得,你上系的不只是我父親的命,那麼多人為了護你而死,你、你怎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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