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管起你爹了,快把銀子給我。”
“我沒銀子。”
“你到底給不給?”
“爹,你跟我說,是不是因為那薛寡婦?”
薛青山心里一驚,沒料到兒子竟然知道這事了。他到底是怎麼知道的,知道了多久了,有沒有跟楊氏說?
“什麼薛寡婦李寡婦的?我懶得跟你說,不給就不給吧。”說完,他就匆匆忙忙走了。
薛俊才悲哀地閉上眼,半晌才打起神回去繼續寫春聯。
這一次春聯賣下來,每個人差不多分了近十五兩銀子。
尤其是最后兩天,鎮上都快搶瘋了。直到后來鎮上又冒出來幾家也是賣春聯的小攤,生意才慢慢清淡下來。
見此,招兒把手里存貨清完,剛好賣完二十八就收手,與之前預想的差不多。人就是這樣,見人賺錢就免不了跟風,尤其這寫春聯只要會寫字都能寫,遲早有一日被人搶了生意。
所以招兒一點都不惆悵,把銀子給分了分,各自歸家。
二十九,薛庭儴去給林邈送了年禮,這活兒一干完,就等著過年了。
除夕的團年飯是在正房吃的,吃罷各自回屋守夜。這段時間薛庭儴和招兒都累得不輕,兩人都睡了過去,直到聽見外面鞭炮聲響起,才知道又是一年了。
大年初一慣例是在村里給同姓長輩拜年,初二走丈母娘,趙氏的娘還沒死,和薛老爺子自然要去趙家,更不用說二房三房了。只有招兒和薛庭儴沒地方去,兩人就在家里待著。
兩人睡了個大懶覺,等起來時都巳時了。
剛好兩頓湊一頓吃,吃完后就窩在炕上看書。
今天薛家很安靜,前所未有的安靜,雖然有些不習慣,但正是看書好時候。
薛庭儴拿著本書看,招兒也沒有打攪他,自己拿了本《算經》有模有樣的看著。如今已經識字了,就是認的字還不太多,一頁書上能有好幾個字不認識,有時也不懂其中的意思。換以前都是當時就問了,可看見薛庭儴在看書,就暫時記在心里,等會兒一起問。
看著看著就睡著了,也不知睡了多久,等醒來炕上竟然了個人。
見旁邊扣著放了本書,招兒心想肯定是上茅廁去了。打了個哈欠,順手就把那書拿了過來。
薛庭儴的書,招兒從來看不懂,這次也沒覺得自己能看懂,可誰曾想這書竟和以前看過的小男人的書不同。
以前都是之乎者也的,而這一本——
翻過來看看書皮,上面寫著《大學》。
可拿在手里總覺得哪兒不對,又翻了翻,才發現這本書有兩層書皮。外面一層是正正經經的深藍底兒,上面寫著《大學》,里面的書皮可就花哨多了,上面畫著兩個人抱在一,因為紙質差,印的也不清楚,反正招兒是沒看明白在干什麼,其上寫著三個大字《金x梅》。
赫,小男人居然看雜書!還是在雜書上蒙了一層正經的書皮。
雖然招兒也不知這《金x梅》,到底是什麼書,但能鬼鬼祟祟的蒙書皮做遮掩,肯定不是什麼好書。
再看剛好讓薛庭儴翻到那一頁,招兒努力辨認——
這人被叉竿打在頭上,便立住了腳,待要發作時,回過臉來看,卻不想是個貌妖嬈的婦人,但見他黑賽的鬢兒,翠彎彎的新月的眉兒,香噴噴櫻桃口兒,直隆隆瓊瑤鼻兒,濃濃紅艷腮兒,滴滴銀盆臉兒,輕裊裊花朵兒,玉纖纖蔥枝手兒,一捻捻楊柳腰兒,濃濃白肚兒,窄星星尖翹腳兒,兒,白生生兒,更有……
呸,這都是什麼東西!
薛庭儴一直沒回來,招兒也就順著看下去,正看到這西門慶的買通了王婆幫他和那已婚的婦人潘金蓮。
就見那王婆道:“大人,你聽我說:但凡‘挨’的兩個字最難。怎的是‘挨’?比如如今俗呼就是了。要五件事俱,方才行的。第一要潘安的貌;第二要驢大行貨;第三要鄧通般有錢;第四要青春小,就要綿里針一般款忍耐;第五要閑工夫。此五件,喚做‘潘驢鄧小閑’。都了,此事便獲得著。
……
招兒看得面紅耳赤,就在這時聽見門邊有靜響起,當即扔了書做先聲奪人狀:“你這看得什麼閑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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