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

“找到佑安郡主了！”

“大哥，你們這是去哪兒啊？”

“別問那麼多了，快去吉山礦場領賞錢！”

瑞王的馬車剛從道轉彎，就險些被滾滾而來的百姓們沖撞到。

隨行的侍衛們如臨大敵，飛快地拔刀呵斥，“統統站住！瑞王殿下在此，膽敢靠近者，殺無赦！”

百姓們聽到瑞王的名號嚇得跪倒一大片，“大人饒命！草民參見瑞王殿下。”

瑞王已有不妙的預，心愈發惡劣，懶得在平頭百姓面前表演平易近人的戲碼，不耐煩道：“怎麼回事？”

侍衛首領盤問了幾人后，神凝重地稟報道：“殿下，他們說佑安郡主出現了。”

他沒有用找到，而是出現。

因為除了一無所知純粹為了能白撿賞錢而高興的百姓外，所有人都知道程小棠本不是失蹤。

蕭家護衛和謝云飛日復一日地在吉山附近尋找蹤跡，只是在做樣子罷了。

如今瑞王好不容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等到六月初六的大日子帶人去擊破程小棠避而不見的真相，人就自己冒出來了？

瑞王府的務總管尖著嗓子怒斥道：“大逆不道，不，這簡直是狗膽包天！”

區區一介農得了封郡主這樣天大的恩典，不僅不知激龍恩浩，竟然還敢明目張膽地做出這樣的欺瞞行為。

“梁公公，這里是洪州！”

王家派來輔佐瑞王的幕僚喝止了梁公公的話，瑞王殿下已經夠惱怒了，再煽風點火指不定會做出什麼事。

瑞王眼底的孩子戾氣橫生，“給本王查，是誰走了風聲。”

幕僚心中暗道不好，“殿下，可還要去礦場？”

瑞王沉著臉，冷冷地著涌向礦場的人群，“佑安郡主算是本王半個妹妹，千辛萬苦地險歸來，當然要去共襄盛舉。”

最后四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出來。

此時的吉山礦場，正在源源不斷地涌喜氣洋洋的百姓，他們有些人認得程小棠，有些人不認得，都是發自心地為平安歸來而開心。

“謝天謝地，老婆子每天求神拜佛，可算把東家盼回來了。”

“這好人有好報，天尊老爺在天上看著呢，肯定不會讓東家出事。”

“謝天尊老爺保佑！”

“謝天尊老爺保佑！”

一人帶頭喊了個簡單的口號，剩下的人立即跟上，滿場的激之聲看起來比萬壽宮的信徒還虔誠。

秦翰林擺出欽差大臣的儀仗穿過人群時，眼尖地看到了他們手上都著一串銅錢。聽說足足有六十六文錢，圖一個六六大順的吉利。

這還沒完，等佑安郡主正式接旨封后，還會再在回城的路上沿途撒錢，到時候還有碎銀子。

什麼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就有錢能使鬼推磨。

這熱烈的氛圍，說是迎接打了勝仗回來的將軍都不為過。這些被忽悠的百姓完全不知道按照皇帝的旨意，程小棠此時應該出現在京城的祭壇之上。

秦翰林明知程小棠已經犯了欺君之罪，卻不敢有毫表，還要主配合這場戲，親自趕來礦場宣旨。

他實在不想再在洪州多留了，生怕哪里不順程小棠的意，又要節外生枝。

送往京城的請罪折子始終沒有回音，秦翰林每晚都要做噩夢，夢到自己被貶、發配瓊州、砍頭等變著花樣的慘烈結局，眼可見地消瘦下來。

程小棠再不出現，他就要沒了。

龐校尉的狀況也沒好多，他此番護送欽差是想給履歷上加一筆，不是想終結仕途。

二人對視一眼，神復雜地看著害他們不淺的程小棠。

只見小姑娘穿著一干練的玄箭袖勁裝，手肘、膝蓋以及肩頭上都有明顯的磨損，頭上簡單地用小樹枝挽了一個道士髻，臉比畫像上瘦一些。

這副打扮勉強讓秦翰林和龐校尉心里舒服了一點，起碼沒糊弄得太過分。

程小棠落落大方的任由他們打量，“欽差大人，這樣是不是有些不敬？要不您累再等下，我去換裳。”

“不必！”

秦翰林斷然拒絕后，又僵笑著緩和語氣道：“恭喜佑安郡主險。只要心中有敬意，無需在意外，您可以跪下接旨了。”

蕭昀舒難得對秦翰林有好臉，淡淡提醒了一句，“有人來了。”

有人來了？

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阻攔他宣完圣旨帶人回京！

秦翰林怒目而視，發現從馬車上下來的是天王老子的兒子，立即慫了，恭敬地上前行禮問好。

瑞王已經整理好心，面帶著和煦的笑容，“諸位不必多禮，本王只是路過聽聞佑安郡主找回來了，特意趕來相見。”

“這位想必就是佑安郡主了，果然吉人自有天相。”

程小棠也在打量瑞王，二十五六的年紀，長相勉強算是儒雅，就是眼神看起來怪怪的，“多謝殿下，您近日睡眠不太好，最好請大夫調理一下。”

【宿主行為寵曹樂謹一次，獲得四千九百八十五積分。】

呵，果然是個面慈心苦的。

“多謝郡主關心。這些天在外可有遇上什麼危險？”

瑞王尚不知一個回合就暴了心對程小棠的厭惡，擺出一副慈善兄長關心妹妹的樣子盤問起來。

程小棠已經跟秦翰林說過一遍，再重復時還添加了不細節，將迷失方向、野外求生、幸運回家三個階段說得跌宕起伏。

的聲音糯清亮，極富染力，離得近的百姓們都聽了神。

親歷者講述，比聽說書先生講故事還有意思。

瑞王強下怒意，數次以為在敘述中抓住了提問，都被程小棠完地化解。

一番對答后，反而像是在幫程小棠向眾人解釋。

瑞王府的幕僚察覺到不對，頻頻使眼，卻阻止不了沒將程小棠放在眼里的主子被牽著鼻子走，只得重重咳嗽了一聲，“欽差大人，時辰不早了。”

秦翰林回過神，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在努力記下程小棠說的關鍵節點。

事已至此，他唯有將這個不得不信的故事潤一下，寫到請罪折子里做最后的掙扎。

瑞王沒有秦翰林想得開，屢次挫累積的惱，讓他忍不住問出了真心話，“程小棠，你難道不是故意避開六月初六的祭祀？”

“獲封郡主是耀門楣的大事，要進京謝恩，而不是在這里撒銅錢。”

此話一出，蕭昀舒、棲云道長、謝云飛等人的臉同時冷了下來，直視著圖窮匕見的瑞王。

礦場熱鬧喜慶的氛圍隨之凝結，圍觀的百姓們敏銳地察覺到王爺在沖著郡主生氣，張地屏住了呼吸。

他們就想分點銅錢，誰都得罪不起。

應霜擋在謝云飛前，低聲道：“稍安勿躁。”

程小棠一手牽住蕭昀舒，一手攔下棲云道長，眨著無辜的大眼睛好奇道：“殿下在說什麼祭祀啊？”

“聞州要做祭祀嗎？能幫忙我跟師父一定會去的。”

瑞王扯了扯角，嗤笑道：“到底是孩子，以為裝傻就可以避開——”

“殿下！”王府幕僚顧不上尊卑，臉鐵青地打斷了瑞王的話，“屬下斗膽建議，過幾日再與郡主商討為聞州百姓祈福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