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年同月同日生，也就是剛過百天。尋找這麼小的男嬰很難不留痕跡，辦事的人再怎麼謹慎，還是讓不人發現了端倪。

現在這個時候，那些權利核心圈的人大概已經將家中符合要求的孩子送出京城了。

棲云道長不不慢地挲指尖的銅錢，“今天是第九天。”

程小棠這次換了個方向祈福，“佛祖保佑，明塵法師一定要順順利利。”

這些天各路消息不斷傳到洪州，連一心只種地的曹樂賢都察覺出不對勁，派了端王府的銳部曲來提醒師父要小心。

當然看得出，十三皇子這病還有得熬，求天神保佑沒用，得看他親娘愿不愿意收手。

要不是文淑妃是在太醫院和宮中嬤嬤的重重包圍下生產，不可能有機會換孩子，程小棠都要懷疑這孩子不是文淑妃親生的。

這麼死去活來的折磨，比起那年逃荒看到的易子而食都慘。

蕭昀舒了程小棠的頭，輕聲道：“相信棲云道長，不會有事的。”

“棠寶當然會相信師父。”棲云道長將銅錢高高彈起再蓋在手背上，“乖徒兒，猜猜是正面還是反面？”

程小棠不假思索道：“正！”

棲云道長打開手，果然是印著“乾德通寶”的正面，角一揚：“算對了，明塵法師此行乃是上上卦。”

程小棠握了拳頭，烏黑的眼睛亮閃閃，“邪不正。”

不僅是玩笑般的卦象，還有這世道，絕不能讓那些人為了一己私攪。

蕭家護衛也帶來了一點好消息：程天祿和袁山長已經被沈三公子接去了沈府，等待皇帝重新擬定殿試的日子，再決定去留。

程小棠立即開心了起來，“幸好沈三哥哥和小舅舅都在京城，這下不用擔心二哥的人安全了。”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程天祿一個小小的舉人權貴遍地的京城，就是毫無自保能力的小魚，還是被做了標記的那種。

閔侍郎到底是手無縛之力的讀書人，傳授小師弟應試經驗還行，真要起來還得靠能打的。

夜幕降臨，蕭府眾人將暫時解決不了的事放到一邊，熱熱鬧鬧地吃著晚飯。

與此同時，京中太清觀卻沒有人覺得到。

他們已經做了連續九天的祈福法事，全程真心實意，不敢有一懈怠。

然而卻沒有起效。

守在一旁的太常寺員，在聽到宮中侍的傳話后，臉鐵青地看了他們一眼，滿眼失地離開。

這些天外界也有議論聲，說全真教的法事無用，沽名釣譽

可他們去去，不娶妻，不茹葷，不飲酒，恪守十戒清規，是為了證圣真，而不是隔著半個京城的距離為宮中的小皇子治病。

鴻濛道長年事已高，起時眼前一黑險些栽倒，穩了穩心神道：“回去休息吧。”

當初師父將太清觀傳給他時就說過，太清觀聲過高，遲早要有劫數。只希災禍來臨時，他這把老骨頭能替徒子徒孫們擋下。

同樣的一幕，陸續發生在京中各大道觀中，輾轉難眠的等待著天亮。

過去了一天又一天，預想中的雷霆之怒并未出現，因為十三皇子的病在明塵法師醫治后，終于出現了轉機。

雖是佛門中人的功勞，皇帝仍舊在朝堂上勉勵了代表著整個道教的欽天監監正，也就是正一教如今地位最高的丹霞子道長。

平靜的表現之下，市井逐漸出三月大的男嬰被重金采的傳言。

在大理寺任職的沈三公子抓了幾個散布消息的人，發現最初的源頭竟是真的。一個游手好閑的賭徒，了小侄子賣給求的人。

只需破左手無名指取一滴，就能換一百兩銀子。

這麼好的買賣，不做是傻子。

他很快就賺來的一百兩輸得，還想再賣一次，卻怎麼也找不到當初給他銀子的那個人。

沈三公子后續又查到了兩起賣男嬰的況，一個是親生父親，一個是大伯。

據幾人描述，買的人除了要核實孩子是生于臘月二十五，沒有其他要求，也不會再買同一個孩子的第二次。

就在傳言越演越烈之時，買的人又猝然消失了蹤跡。

沈三公子心中卻早有猜測，這些天他聽了太多次臘月二十五這個日子，礙于線索中斷，只能再加派人盯著欽天監和正一教的道觀。

蕭崇帶人抵達京城后，聯系上了信國公的舊部，再加上曹樂賢、崔賢妃的暗中相助，很快就整理出整件事的脈絡。

所有人都在等，等對方先。

四月二十一，欽天監宣布將于六月初六開壇祭天。

謝云飛打探到欽天監要在祭天儀式上做祭，就知道大事不妙，與沈三公子和程天祿商討過后，親自跑到洪州提醒程小棠背包跑路。

這次是真的非跑不可，絕不能像之前那樣邊走邊玩，要徹底消失在人海中。

定安侯獨子的行蹤不能謎，因此程小棠必須要跟蕭昀舒分開行，離京城越遠越好。

在京城中人忙著鉤心斗角的時候，洪州的人都在積極生產。

春耕圓滿結束，程小棠的書鋪、學堂井井有條，丹礦也產出了第一批丹砂。

經過煉丹高手棲云道長以及挖礦專家曾主事的雙重認證，這座引來各方覬覦的丹礦果然沒讓人失，最淺層挖出來的都是上好的丹砂。

棲云道長有些技，拉著魯方研究起新的丹爐。

不過剛煉出一爐金燦燦的重金屬超標丹藥送給曾主事差，又換了個改造方向丹爐，還從糧鋪中買了五谷雜糧回來。

程小棠一眼看穿師父的真實目的，“季爺爺，湯爺爺，你們馬上要有口福了。”

以前說是讓師父控制每天只喝二兩酒，實際上釀酒的那幾天都會超額許多，還要耍賴說是被酒氣熏醉的。

季大師和信國公都是好酒之人，二話不說就加了釀酒的活中。

就在大家品鑒尚未取名的新酒時，謝云飛蓬頭垢面地沖了進來，一來就是連續好幾個重磅噩耗。

他說完后，老酒鬼們都放下了被子，無言以對。

程小棠嘀咕道：“戲做得還全乎。”

第一步是讓十三皇子生于臘月二十五戌時三刻；

第二步是在日食之際，讓十三皇子為皇帝擋煞消災，陷險境；

第三步是尋找與十三皇子同年同月同日生的男嬰取，被證明無用；

第四步會是什麼，已經呼之出。

蕭昀舒周涌現出一凌然的煞氣，偏淺的眼眸中彌漫寒霜，冷冷吐出兩個字，“找死。”

棲云道長的視線掃過蕭昀舒和信國公，冷笑道：“心積慮，必有之災。”

繞這麼大圈子，看似步步，實則不斷地提前放出消息，像是在等著什麼人妥協。

蕭昀舒，信國公，對方或許已經發現程小棠與沈家的關系也比表面更加親厚。

可惜他們錯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