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技人員謝志剛,今年30歲,是恢復高考后的第一屆大學生,畢業后就被分配到了奉河市電視機廠做技員,因為表現突出,學習能力強,后來被安排去了日本學習,回國后繼續被調到了奉河市電視機廠設計部工作。
龐勇坐在一邊,為難地說:“葉蔓,不提咱們跟蕭舒的過節,這個謝志剛是奉河市電視機廠重點培養的干部,不可能輕易借給你的。”
葉蔓頭也沒抬,認真看著手里的資料:“我知道的,龐哥。”
瞧的樣子就沒把自己的勸說聽進去。
共事三年,龐勇也知道是個多固執的人,一旦下了決定,就不會輕易放棄。自己作為朋友,除了盡量幫忙,也沒其他的辦法了。
龐勇只得道:“前陣子我托人認識了奉河市電視機廠生產部門的一個小干部,我安排一下,咱們請他吃個飯,送點東西,委托他幫忙跟單位說說好話?有個中間人幫忙牽線搭橋也比較好辦事,你看怎麼樣?”
葉蔓已經看完了資料,抬頭笑著說:“龐哥,不用找廠子里,這個事我自有辦法。咱們辦電視機廠,以后遲早要跟奉河市電視機廠競爭的,哪有幫對頭的道理,更何況還有個蕭舒夾在中間。”
要都是國企還說得過去,其名曰,幫扶兄弟單位,可他們老師傅家電不是。這就是一家連臺子都沒搭起來的草班子,人家省城的大廠怎麼可能看得上他們?還派技員幫忙?只能說龐勇想的太好了。
“那你打算怎麼辦?”龐勇瞇起眼,想到了什麼,驚訝地著,“你不會打算從謝志剛下手吧?這個行不通的,你看到了他家里不親戚都在電視機廠上班,他前途又一片大好,怎麼可能跟你去長永縣……當然,我不是說你不好,只是能呆在省城,誰愿意去個小地方呢!”
尤其是從國有大企業到小私企,這不是天方夜譚嗎?現在這會兒還是鐵飯碗吃香,去私人單位,那都是不得已的選擇。
葉蔓贊同這點:“龐哥,你說得都有道理,但搞定一個人總比找廠子的領導,通過層層關系審批要簡單輕松得多。龐哥,謝謝你,你已經幫我很多了,接下來的事就由我自己來吧。”
龐勇還想說什麼,但看葉蔓一臉堅持,想到已經投了那麼多資金,到邊的勸說又咽了回去:“好吧,你有什麼用得著我的地方說一聲,龐哥義不容辭。”
“好,謝謝龐哥,我不會跟你客氣的。”葉蔓笑著應下。
龐勇走后,又仔細研究了一番謝志剛的資料,就如龐勇所說,他家跟奉河市電視機廠的淵源頗深,其父就是電視機廠的職工,他從小也是在電視機廠家屬院長大的,家里的親戚,從小的玩伴兒同學,社圈子都是電視機廠的,想把他從奉河市電視機廠挖走很難。
葉蔓的目最后落到他的薪資那一欄,不算福利,他每個月的工資是214元,在人均收只有一千來元的的89年,他這個工資不低了,可以讓他過上相對面的生活。
不過要葉蔓說,這個工資還是低了。不過這倒是給了機會,謝志剛現在不缺認同,不缺前程,唯一欠缺的可能就是錢了,畢竟誰會嫌錢多呢。
心里有了對策后,葉蔓決定去蹲守謝志剛。不過因為沒照片,不認識人,決定直接去他家。
到下班的時間,葉蔓來到了奉河市電視機廠的家屬樓,找到謝家那一棟,剛上樓,就聽到前面一家傳來了劈里啪啦摔東西的聲音,走廊里好幾戶人家探出腦袋在張,有的還小聲竊竊私語。
葉蔓湊過去,偏頭一看,好家伙,這不就是謝志剛家嗎?
砰!
一個碎盤子從里面砸了出來,嚇了葉蔓一跳,其他鄰居也嚇壞了,一個胖乎乎的大嬸拍著口說:“造孽哦,這謝老頭又作了起來啊!”
葉蔓聽到八卦,好奇地問:“嬸子,這干嘛,摔自己家東西啊?”
大嬸詫異地看著葉蔓:“誒,姑娘,你不是咱們家屬院的吧,看著這麼面生?謝老頭啊,他想娶老婆,兒子兒媳婦不同意,就經常喝酒在家里砸東西唄。”
“我有點事想找謝志剛同志。”葉蔓輕聲說道,面有些發愁的樣子,“今天我來的時機好像不大對啊。”
大嬸憐憫地看了一眼:“姑娘,不是特別要的事,你還是改天來吧,不然萬一進去盤子碎片砸到你咋整。這謝老頭喝了酒可是六親不認的,你沒看咱們左鄰右舍都不敢進去勸嗎?”
葉蔓心有余悸的點頭:“確實。”
因為谷建城的緣故,特別反這種喝醉了耍酒瘋的人。而且現在這種況,也不適合談事。
葉蔓決定觀一會兒就離開。
還沒走,忽地,屋子里突然發出一道帶著哭音的聲:“這日子沒法過了!”
很快,一個滿面淚水的人抱著個嚇傻眼的小男孩跑了出來,無視了街坊近鄰的關心,蹬蹬蹬地跑下了樓。
葉蔓看著倉促的背影,立即向旁邊的大嬸求證:“這是謝志剛同志的人吧?”
大嬸點頭,還無意中又了個消息給葉蔓:“哎,小芬這又是被氣回娘家了。”
果然是謝志剛老婆,葉蔓拔就跑,一口氣沖出了家屬院,總算找到了小芬。
抱著孩子,走在蕭瑟的街道上,邊走邊默默垂淚,孩子可能是習慣這樣的事了,也可能是年齡還太小,不懂事,窩在懷里不哭也不鬧。
葉蔓趕追了上去,從口袋里掏出折疊好的干凈手帕,遞給了:“別哭了,眼淚吧。”
小芬戒備地盯著,往后退了一步:“你,你是誰?”
葉蔓沒有上前,站在原地笑道:“你好,你是謝志剛同志的人吧,我葉蔓,想過來找謝志剛同志幫個忙。”
提起丈夫,小芬的緒又低落起來,淡淡地說:“你去找他吧。”
這明顯是還在賭氣。也正常,攤上這麼個公公,哪個媳婦兒得了。
葉蔓委婉地說:“現在不大合適。我聽說你小芬,我也你小芬可以嗎?咱們找個地方聊一聊好嗎?”
說話間,葉蔓看到前面有家小賣部,讓小芬等一會兒,跑過去買了一包東西,很快又回到小芬面前,從里面拿出一瓶汽水遞給小芬:“了吧,喝點水潤潤嗓子。”
說著,自己又從口袋里拿出一瓶,打開仰頭灌了一口。
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哭了這麼久,小芬也確實了,接了葉蔓的好意,打開瓶蓋,先給孩子喝了兩口,然后自己再把剩下的水喝完了。”
經過這麼一打岔,小芬的緒穩定了許多,對葉蔓也沒那麼抗拒了,問道:“你找謝志剛幫什麼忙?”
葉蔓把剛才買的大白兔糖拿了出來,遞給小孩,然后笑著說:“我來自長永縣,咱們縣里前些年采購了一臺彩電視機生產線,但因為沒人會用,所以一直閑置。花大價錢買回來的東西就這麼擱置了,實在是太可惜了,所以我們想請謝同志過去幫忙看看。若是謝同志愿意跳槽到我們單位,我們可以給他雙倍以上的工資,月工資五百元整!”
“這麼高!”小芬驚訝地看著葉蔓。這姑娘看起來比還年輕,開口就五百的工資,很懷疑,“你做得了主嗎?”
葉蔓實話實說:“我是廠子的廠長,當然做得了主。這點,你可以放心。”
這下小芬更不信了,好在葉蔓早有準備,從包里拿出前陣子辦的手續:“你看吧,這是縣里批的手續。”
小芬接過看完之后,眼神有些微妙:“你……你們廠子才剛立啊!”
葉蔓懂的意思,這會兒大家對私企、個戶都還是抱著異樣的目。大國企的人其實是瞧不起小私企和個戶的,但同時他們又羨慕這些下海掙了大錢的人,這是一種很矛盾的心理,這也是社會大變革時期的正常現象。
“對,小芬,咱們廠子還包幫家屬安排工作。謝同志要是愿意來,咱們廠子也可以給你提供一份工作。”葉蔓為了招到人才也是拼了。
但小芬并不樂意:“我就算了。”
有工作,還是國營大廠子,在省城呆得好好的,去鄉下干什麼?
葉蔓也不氣餒,繼續說道:“你可以考慮考慮,咱們鄉下雖然清貧了一些,但安靜,煩心的事也,不用擔心嚇到孩子。”
這話分明是意有所指,暗示小芬要是搬去了長永縣就可以擺極品的公公了。
別說,小芬還真有點心。他們現在住的房子是前些年廠子分下來的,三室一廳,算是比較大的房子了,本來一家人也過得和睦的。但自從前年婆婆去世后,問題就出現了,公公跟一個三十多歲死了丈夫的人看對了眼,非要將那人娶回家。可那人風評并不是很好,而且還帶了一兒一兩個孩子,本來就剛剛夠住的房子,一下子搬進來三個陌生人,怎麼住得開?
而且這樣一個比他們大不了幾歲的繼母,還有兩個十來歲的孩子,怎麼相?
小兩口自是不愿意,強烈反對,而且這套大房子本來也是廠子里分給謝志剛的,他們不答應,謝老頭也沒辦法,就三天兩頭喝酒摔東西。
小芬自是煩得不行,可婆婆死了,就這麼一個公公,他們也不可能將人趕出家門,只能忍了。但經常這樣,是個人都要被瘋,小芬是極其能夠跟公公分開的,只是放棄在省城的一切去鄉下,還是下不了這樣的決心。
“再說吧。”有些意興闌珊地說。
葉蔓已經看出了的松,覺只要謝老頭再折騰一陣子,小芬可能心灰意冷之下,還真會勸謝志剛去長永縣。但不知道這個時間有多久,而且中間還會出現各種不可控的變化。
時間就是金錢,葉蔓等不了那麼久。于是,拋出第二個方案:“好。小芬,既然你們不愿意去長永縣,那能不能麻煩謝同志去長永縣指導指導我們,幫我們教幾個會使用那條生產線的人。當然,你放心,我不會讓謝同志白忙活的,事之后,我給他一萬塊的報酬。”
小芬本來想拒絕的,但聽到“一萬塊”,拒絕的話怎麼都說不出口,這可是相當于丈夫四年不吃不喝的工資,誰能拒絕這麼大的呢!
張了張,震驚地看著葉蔓:“你說真的還是假的?”
葉蔓笑著說:“你要不信,咱們可以簽一份協議,然后去銀行,我先支付你五千塊的定金,等事之后,再付剩下的五千。小芬,有了這一萬塊,你們還有積蓄,完全可以在省城買一套不錯的房子,分開住了。”
最后一句話實在太有吸引力了。有了這筆錢,就能不用跟公公住一塊兒,經常吵架了。
小芬非常心,激得臉都紅了,但還沒失去理智,這個事還得丈夫點頭了才行,不能都沒跟丈夫商量就擅自做這樣的決定。
“你讓我回頭跟志剛商量一下,不?”
葉蔓當然沒意見,拿出筆記本,撕了一張紙,留下了龐勇維修店的地址,然后將紙遞給小芬:“我明后天都在奉河市,你跟謝同志商量好了,到這里找我,我等你的好消息。”
顧念之不知道怎麼做,才能讓那個鐵血冷峻的少將大人愛上自己。眉目森嚴的少將大人一本正經:“……來撩我啊,撩到就是你的。”顧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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