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大家是宮里的人。”崔晉百沉聲道。

卞先怡是宮廷舞姬，和宮中住在一起，并非是尋常普通百姓，也不是住在宮外，隨時會外出的家子弟，哪里是說擄人就擄人？

一個不慎，私闖宮，扣個謀刺之罪都不為過。

“僅憑一個祖籍，不過是我些許猜測，做不得數。”沈羲和也擔心步疏林沒個輕重。

“這也好辦，我們將傅津給抓了，就不怕與傅津串謀之人不慌張。”步疏林又生一技，眼里還出別樣的彩，“趕考的舉子，想來細皮，容貌不俗，我有的是法子折騰這種小郎君……”

“砰！”步疏林話音未落，崔晉百手中的茶杯重重磕在桌子上。

“步世子，這是京都，你藐視禮法，恣縱樂，也莫要在郡主面前如此輕浮！”崔晉百語氣嚴厲。

步疏林撇了撇，心想這人肯定以為又在想什麼奇昏招，不過在沈羲和面前，不與他計較：“知了知了，我日后注意言辭，定不會污了郡主之耳。”

說完還沖著崔晉百對沈羲和了眼。

崔晉百心梗不已，卻又不好當著沈羲和的面發作，索起：“郡主，傅津此人是有功名在的舉子，下特意前來，便是郡主給下些時日，由下來暗查。”

這是怕沈羲和當真私下抓了傅津用私刑。

“一事不煩二主，我子不濟，有崔卿相助，激不盡。”沈羲和答應。

“大理寺還有些舊卷須得下過目，下告辭。”崔晉百一刻也不想多呆。

沈羲和起相送，崔晉百這一次沒有拽走步疏林，大概是真被步疏林氣到，不想見到人。

“你方才是何意？”等崔晉百走了，沈羲和才問步疏林。

步疏林不止一次眉弄眼，頗有些暗示意味，沈羲和卻沒懂葫蘆里賣什麼藥。

步疏林笑得賊兮兮靠近沈羲和，低聲音忍著笑意道：“呦呦，崔石頭他哈哈哈哈哈……他心悅你。”

沈羲和：……

聽完之后，看著笑得前俯后仰的步疏林，沈羲和出一言難盡的面容。

雖對男之不上心，也沒見過多勾勾纏纏的曖昧目，但一個人對是否有親近之意，還是能覺出來，崔晉百對敬意有余親近不足，從何看出傾心？

“你今日吃酒了？”沈羲和問。

“未曾。”步疏林臉上還掛著笑容。

沈羲和用看傻子一樣的眼神看了一眼：“你當著我的面胡言語也罷，莫要對崔卿也如此。”

“我懂我懂，不要往他傷口上撒鹽。”步疏林連連點頭。

沈羲和：……

“你可以走了。”也不太想見這個人。

步疏林笑容僵了，委屈撇：“我……我又說錯什麼話？”

“你此刻站在我面前就是個錯。”沈羲和沖微微一笑。

笑容的涼意，讓步疏林立刻跳起來，迅速往外躥，一邊跑一邊回頭：“我……我改日再來看你。”

打發了人，沈羲和吩咐莫遠去查一查傅津，答應崔晉百不手，不意味著什麼都不會去調查。

傅津這個人出乎意料地干凈，他三年前就中了舉，卻沒有立刻參加當年的春闈，而是務實地深造了三年，家中清貧，他抄書賣字畫以供學業，不結朋友，一心做學問。

他和卞先怡雖然同是咸寧人，卻不在一個縣，兩者門第相差極大，祖上似乎也沒有什麼往來和牽連，卞先怡出生在京都，十四歲以前都是高貴，兩人人生沒有毫集。

“郡主，這二人并無關聯。”碧玉覺得同一祖籍只是巧合。

“這個人一定不簡單。”沈羲和察覺到崔晉百對傅津很是上心，盡管他表現得很淺顯，卻逃不過沈羲和的敏銳，“郭道譯與傅津可有關聯？”

“并無。”莫遠回。

崔晉百和郭道譯都是那人的下屬，郭道譯也是趕考的舉子，心里有一種莫名的覺，這些人肯定有某種牽連，那個人應該在籌謀一盤驚天地的大棋。

“這兩日，倒有個人接近了傅津。”莫遠斟酌著回話，“是個教書先生。”

“教書先生？”沈羲和腦子里莫名閃現中秋那日，在樓上，隔著萬千燈火，遙遙與相對之人，“倒是像教書先生。”

偶然遇上崔晉百等人與他們的主子相聚，只不過這個人又披了一層皮。

那日莫遠等守在房門外，只有與沈云安看到。

“莫遠，這事兒你不用在理會，給崔卿，你一定要不惜代價為我查到十一年前，太子殿下到底是得了何種怪病，非得宮調養。”沈羲和眸一定，揚聲吩咐。

察覺到沈羲和重視的程度，莫遠鏗鏘有力回：“諾。”

越來越覺得那個人就是蕭華雍，這種強烈的直覺，讓揮之不去。

不怕蕭華雍強盛，就怕他子健朗，下半生都要與之糾纏，就太累了。

只不過若當真是蕭華雍，若不與他為伍，便是與他為敵，應付起來也難。

罷了罷了，先看看他到底是什麼緣故需要骨丹，再行定論。

這個抉擇關乎到西北，要慎重，便是萬般無奈，也需要琢磨清楚，要如何與他為伍。

最初的計劃顯然是行不通，沈羲和淡淡苦笑，了跳躥過來的短命，輕聲一嘆：“到底是自己先招惹了個棘手的。”

最初遞證據主找上蕭華雍，原意只是想要試探試探太子殿下，更是想把一直置事外的太子扯進來，讓這個局越越好。

設想過太子也許是個城府極深，韜養晦之人，卻未曾料到他城府深到這般可怕的地步，更沒有想到他孤一人，竟然能織出這般大一張實的網。

似他這般之人，百年一出。

沈羲和也是第一次領略到什麼是真正的天縱奇才。

尤其是王政一事，滴水不，輕而易舉就讓三相之一的侍中停職悔過，且無人懷疑他，何等令人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