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來，宗因我，香火鼎盛，捐獻的財，蜂擁的信徒，不計其數。”

“我為你們講經，念誦，超度，渡了一回又一回，一人又一人。”

“現在我還要去度眾生。”

他說得和緩，像是雪山上流淌下來的水，平靜地淌過巖石，幾乎沒有聲息，卻在其他幾人心間，激起一場江水。

“可我還掛念一人。”

“我自知不能破戒，所以唯有以斷念。”

“還請住持，將我的全部，包括我禪房的全部七珍，還有自時起，養的那一池鯉魚和釋蓮花，以及屋后的那一片我從小維護的樹林，都給。”

“我的意思是，我的世界，都給。”

住持愣了一下，當即道，“好。”

住持后的佛修也愣了，這禪房的東西品質可謂奇絕，甚至有佛門其余七家贈送之，數量也不，釋蓮花可是宗門的圣，常在其畔，開悟也池子也是頂級的靈池，后頭樹林也都是格外稀奇的異花草木還有千年萬年的各類樹木，極有靈，盛產天品靈植。

這代價……是不是太大了？

但住持已經答應了，自然沒有反悔的道理。

后蒼看到這里，徹底明白了。

林渡和危止擱這里對著演呢，兩頭吃唄，一個說錢斷因果，一個說以斷念，真就厲害啊，有理有據的。

他慨，人還得是會說話啊。

小師妹一定是知道自己宗門為了救邊境之人，海量的靈符、丹藥和防法不要錢地往外發，自己宗門的庫材料眼可見地消耗空了不，這才來佛門撈一筆。

不愧是小師妹！

危止站起，在住持跟的時候，忽然開口，第一次單獨面對這個名義上的師父和養父問了個問題。

“住持，當年時我問您，為何旁人都說我生來就是來度人的，所以我就要替他們完未完的課業，背他們過河，替他們擋災，您說我宿命如此，不應心生嗔念，我抄經百遍，我想要學功夫，您堅決不讓，還罰了我許多手板。”

“如今，您還這麼認為嗎？”

住持抬眸，雙手合十，“我應滅度一切眾生。滅度一切眾生已，而無有一眾生實滅度者。”[注2]

危止定定看著他念完，轉過頭，看向了林渡，“既然如此，我再沒有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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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明李贄《焚書·寒燈小話》：況慷他人之慨，費別姓之財，于人為不，于己甚無謂乎？大意就是以人迫他人妥協付出，顯得自己很高大，其實卻什麼也沒付出，還把人顯得很不愿。

2：出自金剛經講記，這里的滅度跟多的是度的意思，可以直接理解為度眾生，后面還有一句話，若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以我個人淺薄沒有悟的理解，用在這里的意思是主持想要點醒危止，不該有我相，太執著于自“我”要度人，就不是菩薩不是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