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糊了大半日,家裏有些地方糟糟的,顧欣坐在沙發上,指揮江逐浪一一整理乾淨,趕在傭人和余淘淘回來之前,兩人離開家出去,省得被看出什麼端倪來。
兩人在外面吃了晚飯後,像很多那樣牽手馬路,八月初的京城夜晚,舒適迷人,路過一家婚紗攝影館,江逐浪忽地停下腳步。
顧欣跟著停下,轉頭看他:「怎麼了?」
江逐浪換右手牽,左手摟住的肩,歪頭過來,「這幾日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把婚紗照拍了。」
顧欣一雙柳葉眼微微一亮,心下也有期待,江逐浪帶走進去時,沒反對。
江逐浪對金錢沒什麼概念,聽店員一番介紹,他直接要了國旅拍價格最貴的套餐。
他份特殊,不能隨意出國,時間也不夠,不然可能會要全球旅拍套餐。
雙方迅速確定好拍攝時間,兩天後先去三亞,進行為期半個月的拍攝,兩人從攝影館出來,時間才過去半小時。
可見江逐浪辦事效率,倒是顧欣,還有些迷迷糊糊的。
「給你們領導打電話,再請半個月的假。」江逐浪出聲提醒。
顧欣下意識點點頭,頓了頓,有些回過味來,「你不是還有半個月假期就結束了嗎?時間來不及吧?」
「別擔心。」江逐浪說:「上次我被匆匆回,上面還欠我幾天假,我明天打個電話過去說一聲。」
顧欣點點頭。
「那我也明天打電話請假。」
時間還不到八點鐘,夜迷人,顧欣著周圍熱鬧的街景,映著漆黑的天幕,這份熱鬧反而將夜襯出寧靜的味道。
真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要結婚了。
那覺有些不真實,可握著手的男人卻是那麼真實。
不知又走了多久,兩人來到一個公園,晚上來散步的人很多,公園左側擺了好些攤位,雖不多,但也是吃喝玩樂俱全。
京城在這方面管理比較嚴格,但一些街道和公園為了補充經費,允許在規定的時間段擺攤,從中收取費用以作公用。
其中最熱鬧的當屬最尾端的打氣球攤位,獎品是孩比較喜歡的玩偶熊,紅的,,擺在昏暗的燈下依然能看出材質上乘,做工,吸引了不孩的青睞,所以哪怕玩一次價格高出很多,仍有不青年躍躍試,想在友面前一展雄風。
顧欣駐足看了一會兒,幾乎沒有人打中。
「你想要那個?」江逐浪微微彎著腰,在顧欣耳邊說話,「我去給贏給你。」
言罷,他抬腳就要走過去。
顧欣忙拽住他,道:「槍和氣球都有問題,打中很難。」
以前跟哥哥逛街,哥哥玩過幾次,他在部隊里槍法很準,也跪倒在小商品批發市場的假槍套路里。
江逐浪卻不信這個邪,「不試試怎麼知道打不中?等著,一會兒哥就給你抱一堆熊回來。」
「噯……」顧欣沒拉住他,值得跟過去,看著他付錢,從袋子裏隨意地取出一把玩槍,掂了掂,利落地子彈上膛。
走到塑料凳和長木板臨時拼起來的界線,男人分開兩站立,姿拔,微微歪頭,槍托抵在肩上。
一系列作行雲流水,帥氣颯爽,把攤主都看得一愣,以為遇到了行家,不神嚴肅起來。
嘭,一聲悶響。
沒有氣球破碎。
沒打中。
攤主鬆口氣,笑了,又是個裝的。
顧欣站在江逐浪後,一臉『我就知道』的神。
江逐浪目鷹隼一般,銳利深邃,停頓了十來秒,再開槍,隨著『嘭』一聲悶響,『啪』地炸了個氣球。
接著嘭嘭嘭的悶響不絕於耳,木板上粘黏的氣球一個個應聲開,碎氣球迸濺,紅花瓣雨似的紛紛揚揚。
顧欣一愣,『我就知道』的神隨著氣球的不斷碎裂,轉為崇拜。
攤主驚呆了。
圍觀的人也驚呆了。
除第一槍的失敗,和第二槍的試探,之後的二十多槍一氣呵。
等江逐浪打完子彈,周遭一片寂靜,兩秒后,發出一陣喝彩聲,顧欣在雷鳴的好聲里有些不好意思,反觀江逐浪淡定如初,似乎對這種場景習以為常。
他指著掛在最高的那個一人高紅大熊,「拿過來吧。」
那個大熊,市場價也得好幾百,攤主為了吸引玩家,下了本買來的,掛在那裏好幾個月,沒人能打中超過五槍,今天這人也不知道什麼來頭。
攤主兩眼含著淚,把大熊取下來遞給江逐浪,回頭看了眼第二排幾個品相也還可以的玩熊,一面把大熊塞進顧欣懷裏,一面低頭問:「那些你想要嗎?」
對於可的東西,孩子都沒什麼抵抗力。
顧欣笑著沒說話,但眼睛裏閃爍的小星星已經告訴江逐浪答案。
他笑著了下顧欣腦袋,又掏出錢包來付錢。
顧欣視線落在他的錢包上。
是從蕭店裏買的那個,送給江逐浪之後,那人當即就把自己的錢包換下來扔進垃圾桶。
二十分鐘后,顧欣在所有孩的羨慕眼神中,抱著兩個一米玩熊跟夾著一米八大熊的江逐浪離開公園。
顧欣兩頰緋紅,看江逐浪的眼睛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記得以前哥哥只給贏過很小隻的玩,沒想到同樣是有套路的玩槍,江逐浪卻能打這麼準。
想到哥哥,顧欣不免想起哥哥還在生的氣。
因為綁架一事,哥哥也不願意跟江逐浪走到一塊。
「怎麼了?剛才還高興,這會兒臉就垮了?」江逐浪把三隻玩熊放到後備箱,轉瞧見未婚妻悶悶不樂的,笑著問道。
顧欣搖頭,「沒什麼。」
江逐浪見不願說,也不多問,餘瞧見旁邊有茶店,知道喜歡喝這口,於是道:「在這等我一會兒。」
顧欣正要問做什麼,已經見他朝著茶店跑過去。
茶店門口拍著隊,不長,也等了將近二十分鐘,江逐浪才拎著杯茶跑回來。
撕了吸管包裝,好,才遞給顧欣:「喝吧,你最喜歡的口味。」
「喝完就開心點。」
顧欣嘬了口茶,裏甜,心裏更甜。
回到江家,余淘淘洗完了澡坐在客廳里看電視,睡外套了件上款襯衫,深紫,紐扣系好,端莊得。
「你們回來啦?
瞅見進來的兩人,又看了看兩人懷裏抱著的玩熊,余淘淘年輕過,知道孩喜歡這個,不免心下歡喜,「看來你們玩得不錯,逐浪啊,快把這些都拿你房間去。」
顧欣聽了有些不解。
江逐浪正要開口說這些是給顧欣的,卻見母親朝他使了個眼。
「……」知母莫若兒,江逐浪秒懂,心狂喜,臉上卻不顯,輕咳了一聲,煞有介事點點頭。
余淘淘拉著顧欣的手,笑得見牙不見眼:「我剛才人把你的東西都拿去逐浪房間里了……」
顧欣:「……」驚得瞪大雙眼。
「你可別嫌我多事啊,我是這麼想的,反正你們都要結婚了,住得離那麼遠也不好。」
「!」顧欣以為自己聽錯了,一幢房子裏住著,離得遠麼?
「余姨……」顧欣有話說。
「哎呀!」余淘淘抬手捂住額頭,皺著眉:「今天可能是太累了,頭好暈,我要回房睡了,你們也早點睡哈。」
走前,又沖江逐浪使個了眼。
江逐浪回個『OK』的手勢。
余淘淘這才滿意離開,視線從顧欣扁扁的小肚子上一掃而過,兒子爭點氣,說不定明年就能抱上孫子了。
想想都好激。
余淘淘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顧欣:「……」還能再明顯一點麼?
忽然有些明白江逐浪這個是哪裏來的了,第一次見余淘淘,雍容典雅的貴夫人,哪曾想,居然會想出這麼個餿主意。
「,我們回去休息吧。」江逐浪聲音著耳響。
顧欣躲開,瞪了他一眼,回自己原先的房間,只是一推開門,站在門口傻眼了。
何止是的東西不在了,就連床上用品都被收走了,只剩個禿禿的床墊子。
江逐浪跟在後面,瞧見這一幕,暗暗給自家老母親豎起大拇指。
顧欣在門口站了許久,有種掉進狼窩的覺。
……
隔天,天還沒亮,顧欣被一陣手機震聲吵醒。
迷迷糊糊間,聽見江逐浪帶著朦朧睡意的沙啞聲調:「喂?」
手機里不知道說了什麼。
下一瞬,江逐浪聲音變得異常清醒:「嗯。」
同時起,走去衛生間,顧欣聽見那聲咔嚓,跟著清醒過來。
生活里,江逐浪一貫散漫,顧欣唯一見他正經嚴肅的時候,就是在金三角對上圖恩的人的那會兒。
剛才江逐浪那聲「嗯」,雖只有一個字,卻和那時候一模一樣。
顧欣不起,正襟危坐,衛生間里一片安靜,過了不到兩分鐘,門再度打開,江逐浪拿著手機走出來,見顧欣醒了,他頓了一下,而後笑問:「吵醒你了?」
「你是不是要走了?」顧欣說不上為什麼會有這個念頭,可這個念頭就是冒了出來。
江逐浪斂下笑意,走過來,坐在床邊,深深地看著顧欣:「婚紗照,可能要下次回來再拍。」
顧欣看著他,哪怕有了心理準備,仍到了衝擊。
「危險嗎?」沉默許久,問出這句話。
知道江逐浪不能告訴要去做什麼,但很想知道有沒有危險。
江逐浪雙手捧住顧欣下顎,手指在耳後細細挲,「放心,我不會有事。」
顧欣一沉。
他避重就輕的回答,已經告訴了答案。
「江逐浪……」顧欣喚他的名字,想說話,又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心忽然空落落的,這人還沒離開,已經有了分別的傷。
「聲老公來聽。」江逐浪把人摟進懷裏,聲音低低的,深。
「別傷。」顧欣抱住江逐浪的腰,「答應我,別傷。」
「好。」
……
余淘淘驟然得知兒子要提前回部隊,皺了皺眉,最終也沒說什麼,只叮囑了幾句,十點多的時候,一輛低調的越野車過來接江逐浪。
顧欣跟他一塊上了車。
車子往南,要經過南京,江逐浪順道把顧欣送回家。
余淘淘本打算留顧欣多住幾日,轉念一想,小兩口恐怕是想多待些時候,便也沒強留。
開車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當天傍晚,顧欣與江逐浪在家門口分別。
江逐浪抱了抱,親了下的臉頰,在耳邊低聲說:「等我,下次回來我們就結婚。」
顧欣看著越野車漸行漸遠,心底生出濃重的不舍。
「小姐!」傭人出來扔垃圾,瞧見站在大門外的顧欣,驚喜:「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提前說呢,我好準備你吃的菜呀。」
顧欣收拾起滿腹離別愁緒,笑了笑:「爸和媽在家嗎?」
「先生這兩天都沒在家,夫人一早去醫院了,聽說是顧長住院,過去看看。」傭人回答。
顧欣點點頭,又問:「你知道顧大哥怎麼樣了嗎?」
傭人:「夫人說他今天做手,應該是嚴重的吧。」
顧欣沉默許久,說:「你把我行李箱拿進去,我去醫院找我媽。」
開車到醫院,時間還不到七點鐘。
太還沒落山。
顧欣給柳畫橋打電話,得知回來了,柳畫橋有些意外,聽顧欣說完前因後果,柳畫橋沒說什麼,只把顧長的病房號告訴了
顧長的病房除了柳畫橋和林江仙,陳出新也在。
看見顧欣,林江仙笑了笑,沒說話,陳出新不善地看了好一會兒,當著柳畫橋和林江仙的面,他不好說什麼。
顧長躺在病床上,昏睡的狀態,睡得不安穩,眉蹙在一起。
「顧大哥他……怎麼樣了?」顧欣輕聲問,心裏不好。
才幾天不見啊,他怎麼瘦這樣了?
陳出新很想回一句:「死不了!」但看了看憔悴的林江仙,這句話還是被他咽了下去。
「沒事了。」最後還是林江仙回答,「你剛回來也累了,怎麼不在家好好休息?」
顧欣不確定林江仙知不知道自己是罪魁禍首,只能道:「聽家裏人說顧大哥今天手,我就過來看看……」
「長!」顧欣的話沒說完,柳畫橋驚喜地發現顧長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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