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北境還有昔日強盛兵力，皇帝必定不敢如此作為。

可是，在一次次與空戎國你死我活的鋒中，北境的兵強將早被殺得干干凈凈。

剩下的老弱病殘和婦孺們，怎麼可能與中原九州抗衡？

皇帝在等。

一旦屠沉有反抗的念頭，皇帝能立刻以謀反的罪名，派中原大軍境，屠戮整個北境。

北境是從開國時期留下來的王族，統同樣純正高貴，這讓皇帝如何不忌憚？

他不惜以整個大靖為餌，賭空戎國會將怒火撒在北境上，不惜一切發戰爭。

空戎國要中原，必須從北境經過。

作為世仇，肯定不單單是借路而已。

即便最終勝利的是空戎國，北境也能消耗他們大部分兵力，同樣不是中原的對手。

皇帝一手好棋，解決兩個心腹大患。

屠沉也明白皇帝的圖謀，為了北境剩下的子民能夠修生養息，只得接被貶為庶民的結局。

就在被貶之后，皇帝還是不放心，數次派人暗殺。

屠郁等人自作為將士陪在屠沉邊，與他深厚，親如兄弟。

又恰逢真正的屠家老四死在戰爭中，就讓“屠沉”來頂替，躲過追兵暗殺。

從此，北境世子改頭換面，姓埋名，了溫縣一個瘸毀容的跛腳男人。

這就是屠沉一直想要藏的過往，是作為將士時最難以承的巨大傷痛。

比起北境世子，他更寧愿自己是個普通百姓，從未經歷過生離死別和腥屠殺。

就在寧靜平和的溫縣，當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小人，踏踏實實走完一生。

樊梨梨心不在焉地回到樊府。

屠沉難得沒在空間里勞作，剛從樊老爺那下完棋回來。

一看小梨子失魂落魄的模樣，屠沉好笑地上前將人抱到床上。

“明天休息下？”

他掂了掂，小梨子輕了不，再不歇一歇，就曬干的梨子片了。

樊梨梨往他懷里一鉆，斂眉嘀咕，“今天珠寶大會好累人啊，你猜，我還遇到誰了？”

屠沉五指梳理有些凌的發，作盡可能溫些，但對樊梨梨而言，還是有些暴。

“溪知讓你來勸我，跟那人和解？”

不用樊梨梨說明前因后果，屠沉都能猜測到，這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到底在為什麼事而糾結。

樊梨梨想坐起來跟屠沉平視，但小腦袋被屠沉用兩手指頭按著，怎麼也彈不得。

“你好討厭，把人家的頭發都弄了。”

屠沉又了幾下，“本來就。”

還蓬松得很，跟糟糟的窩一樣，可見今天的確忙得沒工夫打理形象。

樊梨梨保護好小腦袋，輕聲說，“可是，是你的親人。”

屠沉作一頓。

樊梨梨終于得以爬起來，溫順地抱住他的脖子。

“要是一直避而不見，解不開心結，等到最后，會不會后悔呢？”

樊梨梨理解屠沉的冷漠和無視，也能到現在的端儀貴妃，有多懊悔悲哀。

選擇一個朝三暮四，心狠手辣的男人，從草原上鮮活明的馬蘭花，變枯萎黯淡的死寂藤蔓。

即便最疼的大兒子因戰死去，即便故土因男人的算計而被戰火焚盡，即便僅剩的小兒子也被百般打貶斥。

依舊被困在幽暗不見天日的的宮墻下，日復一日啼哭不止。

帶著對兄長和北境親人的眷懺悔，和對皇室無窮無盡的恨意，一點點衰敗殘破下去。

屠沉淡漠道：“是自找的。”

樊梨梨不解，“為什麼你總是這麼憎恨姑姑？”

“不是憎恨，只是厭惡的愚蠢。”

當初，端儀貴妃對尚且只是個皇子的皇帝一見鐘。

但是，的兄長，屠沉的父親——北境王早已看皇帝寡恩薄，險昏聵的本。

即便不會為北境帶來災禍，可是妹妹的一生，都將被困在高墻之，跟一幫同樣凄苦的人明爭暗斗，永無休止。

無論北境王怎麼耐心勸導，之以曉之以理，都無法改變端儀貴妃那顆悸的心。

幾乎是以死相，要離開北境嫁到京城。

也許那時候的明艷不可方，皇帝也對一見鐘。

當晚霞布滿天際，兩人纏綿的影倒映于銀河一般的溪流中，于茫茫草原許下生死不棄的山盟海誓。

得到北境王的皇帝，很快得到來自北境的助益，踏在其他皇子頭上，登頂于世人羨慕的寶座。

可是，北境龐大的勢力，還有端儀貴妃逐漸衰敗的容，令九五之尊不再把曾經真摯的放在心上。

要不是如今，皇帝仍舊需要用端儀貴妃來控制殘破的北境，也許早就被打冷宮，為一縷孤寂無依的芳魂。

別人也許不由己，值得同，但在屠沉看來，這個姑姑純屬自找苦吃。

聽完屠沉的解釋，樊梨梨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

“算了算了，你們姑侄的事，自己去解決，我不摻和了。”樊梨梨皺眉想了想，“不過，好歹跟姑姑見一面吧，就算是不讓溪知擔心。”

琉溪知也碎了心，又不敢來勸屠沉，免得像小時候犯錯一樣，被暴揍一頓。

屠沉蹙眉思索，沉默不言。

樊梨梨又耐心哄勸，“溪知明里暗里跟我說了多回了，希我能當說客。我作為嫂嫂，要是沒點作用，你讓溪知怎麼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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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沉輕哼一聲，扭頭向一邊。

樊梨梨把他腦袋掰回來，他還是不肯跟樊梨梨對視。

樊梨梨又氣又好笑，“溪知現在是兩頭為難，擔心完你又要心姑姑。弱，過多思慮必定傷，你作為大哥，肯定也不忍心是不是？”

屠沉閉眼再睜眼，猛然把樊梨梨按回床上。

“就你們多管閑事。”

樊梨梨咧樂道：“行行行，是我們人事多。那就說好了，讓溪知安排著，私底下見一面。有什麼坎坷心結，就算解不開，也得說清楚，是不是？”

屠沉就跟任的小孩一樣，背過去不理會樊梨梨。

樊梨梨笑，從后上去，像只撒歡的貓兒，下在男人肩上輕輕蹭了兩下。

其實，男人好像還好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