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蟄這日，州府細雨纏綿，枝頭芽在春雨洗刷下，更加翠綠盎然。

一艘貨船和一艘客船，一前一后在碼頭靠下，在此擺攤的小販們紛紛打起神賣。

屠郁跟應飛龍率先上了碼頭，看見悉的景，渾疲乏盡在春風里消散。

應飛龍大大了個懶腰，喝道：“總算回來了，老子要回飯館去大吃大喝，再去老娘的院子里睡上一覺！”

屠郁道：“替我向大娘問好，另外，跟三妹說一聲，晚上別準備我的飯菜。”

“咋地，你現在不回去？”

“去一趟商會。”屠郁還有事要做，尤其商會那邊，得去差。

應飛龍酒癮犯了，并且一想到鹵就流口水，連忙回屠記去。

屠郁正要往商會去，卻被后跟來的人住。

“屠家小哥，這一路，謝你們隨行相護。”

獨孤老爺追上來，朝屠郁一作揖。

屠郁淡淡道：“順路而已，應該的。”

獨孤老爺也攜子來了江州，因他不敢大張旗鼓，引來暗害，所以只帶了寥寥數個護院，從水道趕來。

本以為會風平浪靜，誰知道半道上還是遇上水賊，雖然獨孤家的護院們厲害，可不悉水上戰，遇上水賊沒有勝算。

所幸，停泊在附近的屠郁和應飛龍聽到呼救聲，趕帶船員們前去援救，這才了一番廝殺。

過后，屠郁得知他們同路，便一路隨行。

獨孤老爺雖然想宴席屠郁等人，好生表示謝，但屠郁事務繁多，他自己也暫且不開，只能先行記在心里。

一到州府，獨孤老爺先去宅院里落腳。

他的兩個養子已經先一步前來，在州府安頓打點好了。

馬車在宅院外停下，大爺和二爺迎了出來。

大爺扶獨孤老爺下馬車，沉聲道：“父親一路奔波，委實辛苦。我已打點妥當，父親可安心休息。”

獨孤老爺確實累了，卻顧不上休息，連忙問，“樊神醫那邊，可曾聯系過了？”

大爺道：“您放心，我昨天去拜訪過樊神醫，神醫說，那邊已準備妥當，只待看看承業的狀況，就能手。”

獨孤老爺十分欣。

二爺獨孤云都很年輕，三十上下，長得俊朗端正，儀表堂堂。

他先去馬車里看了獨孤承業，而后才問，“父親，聽說那位樊神醫只是個二十來歲的姑娘，當真有逆天醫？”

獨孤老爺長途跋涉，吃不消，只朝二爺擺擺手，示意不想多說。

大爺獨孤遲尉道：“在明秀島，我親眼見這位樊神醫妙手回春，應該是真有本事。”

獨孤云都冷哼，“張口就是要開顱，一個黃丫頭，萬一讓承業……”

突然，車里傳出承業的聲音。

“二哥，樊神醫是個很好的姑娘，我愿意信，你也信一次吧。”

云都無奈，又對車里人道：“關乎你命，豈能如此草率？”

承業輕聲笑笑，“但我能醒，也是樊神醫的功勞，不是嗎？”

獨孤遲尉道：“二弟，父親和承業都已做出決定，你就別再搖他們了。那位樊神醫的醫究竟如何，明天你我一試便知。”

云都不再質疑，讓人先將承業抬下來。

這一路，承業都是躺在擔架上，還是保持睡姿，頭顱盡量不遭猛烈晃。

因能夠正常進食，他的氣比從前好了太多，也長出二兩來，多有了點人樣。

云都心疼道：“等你好轉，揪出那個暗害你的畜生，二哥親手把他的一片片割下來，通通喂狗！”

承業說，“二哥不是信佛嗎，這可是犯了殺戒。”

云都冷冽道：“只要你能好，那佛，信不信已無所謂。”

獨孤遲尉催促：“先別說了，讓父親和承業快休息。”

云都這才從小廝手里接過擔架一角，親自送弟弟進屋。

回春堂里，樊梨梨收到消息，獨孤承業已抵達州府。

胡定仙莫名張，“這是要立馬開始手了？”

樊梨梨好笑道：“沒那麼簡單，先調理一段時間，如果能達到手要求，才可以開顱。”

胡定仙咽了一下口水，握手刀的手略微發抖。

醫仙谷并不提倡對人手的行為，無論是解剖還是手的概念，在醫仙谷看來，都是對死者大不敬。

妙定真是醫仙谷唯一一個不約束，著魔一般解剖人，挖掘生命奧的人。

如果妙定真還在，會跟樊梨梨狂熱地討論“手”這一概念，不知道有多癡狂。

翌日，獨孤家悄然來訪。

樊梨梨正整理藥材，囑咐學徒們今日要做的事。

獨孤云都清了清嗓子，依舊是冷冰冰的態度。

“閣下可是樊神醫？”

樊梨梨扭頭，先看見獨孤遲尉，微一點頭示意，而后回答：“‘神醫’二字不敢當，我姓樊，怎麼稱呼都可以。”

獨孤云都拱手道：“在下獨孤家人，聽聞樊娘子醫高明，特來請教。”

樊梨梨又給學徒們叮囑了幾句，而后道：“請跟我來。”

三人一同到了堂，這里有幾間診室，是給夫人看私病，或是不想暴份的人專用。

獨孤云都手，樊梨梨搭上他脈搏，沉片刻，說道：“閣下可有多夢淺眠，心悸氣短的癥狀？”

云都好奇道：“怎麼說？”

“這是神經焦慮的緣故，閣下心里裝著許多事，力過大，有時候甚至有瀕死的窒息，對嗎？”

云都眸漸凝，收起一輕視和漫不經心。

樊梨梨繼續道：“此外，是否偶發胃部不適，有飽脹，鈍痛甚至灼燒？”

獨孤遲尉眉頭擰起，“怎麼，還有這些病？”

這些弟弟們，怎麼一個不人省心？

云都無奈道：“有時候忙起來，飲食難免顧不上。”

胃病是老病，他早習慣了。

樊梨梨道：“這位爺保養得很好，大病沒有，小病也可以醫治，不礙事。”

提筆寫藥方，過后強行塞給云都。

“去外面抓藥，找伙計結賬。”

云都：“……”

這算不算強買強賣？

不過，這小姑娘的醫，的確比他以為的還要高明許多，把脈片刻，就把他況得很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