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宣州到安州,又從安州到興,連著趕了一個多月的路纔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林如玉從神到都已疲乏,待行李都搬運進香茗苑後,便躺在榻上一也不想了。
興比宣州靠北一千多裡,芒種時節的烈日如火般炙烤著大地,似乎把每一分水汽都蒸發掉了。林如玉擡手了乾燥得似乎要裂開的小,有氣無力吩咐道,“雲鵑,備水,我想沐浴。”
“是。”侯府安排了十幾個丫鬟在院裡伺候著,茶、水、點心等都已齊備,雲鵑只需招呼一聲便能立刻備妥。
林如玉起近浴房,發現從地上石磚到浴桶、門窗等一水全是新的。澡還沒洗,走近這樣乾淨整潔又緻的浴房,林如玉便覺得渾舒坦了許多,盼著一路征塵奔波的沈戈也快點回來試一試。
“姑娘,奴婢瞧見二爺被人擡著向後邊去了。”雲鵑給林如玉洗頭時,雨鶯抱著裳進來,坐在旁邊用葫蘆瓢給林如玉沖洗長髮,低聲稟道。
擡著?躺在浴桶裡的林如玉睜開眼,著房頂上嶄新的,排列整齊的椽子,半晌又閉上眼睛吩咐道,“你們只需將香茗院裡的事安排妥當就好,府裡的事不要過問。”
“是。”雨鶯和雲鵑齊聲應了,安靜爲林如玉洗頭。
舒適躺在水中的林如玉,分毫沒有因爲沈二夫人、二姑娘和三爺沒出現而分神,只擔心沈彥佑的。不管沈家二房其他人如何,林如玉看得出來沈彥佑是真心歡迎沈戈回府的。等沈戈回來,不如跟他商量商量,把《天年功法》抄錄一份,讓他練著試試看。
除了天年功法,還有神醫筆記上記錄的幾種藥材和藥方,或許對沈彥佑也有用,不過須得謹慎,沈彥佑的比盧玉春的還要弱。
武安侯府的花園在西北面,棲子樓在花園的西北角,乃是府中最僻靜的角落。四株高大的梧桐樹撐起綠傘,爲小院撐住一片舒適的涼。一路閉目養神的沈彥佑睜開眼,見桐葉之間有點點斑跳躍,鮮活而明亮。
分明是如此好風景,偏偏有人卻視而不見。沈彥佑抿脣,扶著小廝的手站起,緩緩向室走去。
“二爺。”伺候祝氏的樑婆子快步恭恭敬敬地給沈彥佑行禮,頭都不敢擡一下。
沈彥佑眼皮都沒擡一下,緩緩走樓中。武安侯府六歲的三爺沈彥快步跑過來,帶著哭腔道,“二哥,母親吃了藥就吐,怎麼辦?”
沈彥佑沒有力氣說話,被小廝半抱著上了二樓,進滿是藥味兒的寢室,坐在靠窗的長椅上。沈存嚇壞了,“怎麼累這樣,可用藥了?祖父來信特意叮囑讓你在府裡等著,你偏不聽,非要把自己折騰這樣讓我們擔心是不是。”
沈彥佑緩了片刻,平靜道,“大嫂已經到家了,姐帶著三弟去香茗苑看看,我有話同母親講。”
沈彥嚷嚷道,“我不去。林如玉不是大嫂,沈戈不是大哥,他們都是騙子!”
閉目躺在牀上的祝氏睫了幾,沈存咬脣不吭聲,屋只有沈彥委屈的泣聲。沈彥佑看向自己的親姐姐,平靜問道,“姐,你呢?”
沈存滿眼掙扎,看了一眼躺在牀上的母親,“我……”
祝氏猛地坐了起來,面容猙獰吼道,“沈彥佑!你非要死我才高興是不是?你們都出去,我跟著逆子講!”
“母親。”沈存連忙上前,扶住母親搖搖晃晃的子。
“孃親!”沈彥也撲到牀邊,用小胖手拖住母親的胳膊。
祝氏氣得抖,呼吸重,搖搖墜。樑婆子站在一旁焦急勸著,“郎中說了您最忌怒勞神,就算是爲了在外征戰的二爺和兩位爺、姑娘,夫人也要保重啊。二爺……”
說罷,樑婆子滿眼哀求含淚向沈彥佑,但卻嚇得一,趕忙低下了頭。二爺虛弱得一陣風就能吹倒,但卻是府裡樑婆子最懼怕的人,因爲在二爺面前,樑婆子總覺得自己跟個明人一樣,無論自己心中想什麼都能被二爺一眼看。
虛弱不堪的沈彥佑靜靜靠坐在椅子上,卻是屋最令人無法忽視的存在,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他開口。
“巖垣。”
“屬下在。”
誰也沒想到,沈彥佑一開口,喚的竟是他的暗衛。樑婆子嚇得一哆嗦,不由自主跪在了地上,向祝氏牀邊爬去。祝氏也不可置信地瞪起了眼睛,“沈彥佑,你想幹什麼?”
“將這妖言主的奴婢押下去,嚴加審問。”
“是。”
“住手!你敢……”
祝氏怒極,喊聲都變了調。
巖嵩上前兩步,抓住樑婆子的胳膊向後一擰,便將人抓了出去,樑婆子已然被嚇傻,連求饒都忘了。不只嚇傻了,沈存和沈彥兩姐弟也終於發現沈彥佑了真氣,嚇得站在一旁不敢。無人攙扶的祝氏這回真得一陣頭暈目眩,抓住牀柱才勉勉強強穩住。
兒子了真怒,祝氏也怕了,面容蒼白,抖著脣道,“帶著兒先出去,爲娘有話要與佑兒講。”
就在沈存拉起三弟的手要出去時,沈彥佑卻開口了,“都留下。”
“沈彥佑,你弟弟才六歲,還是個孩子,你……”
“是您非要將他扯進來的。”沈彥佑一句話擋住了母親,平靜道,“六歲已能明辨是非。”
祝氏深吸一口氣,握住牀柱的手青筋暴起,聲問道,“佑兒。我是你的親孃,他們是你的親姐弟,我們三人在你眼裡,還不及一個假冒武安侯府嫡孫的沈戈重要麼?這個家裡一心一意爲你考慮的,只有娘!”
沈彥佑平靜對上母親通紅癲狂的雙目,“若您不是我們三人的母親,在您前年把祖父離京的消息出去,害得祖父險些命喪祁縣之時,您早就被抓大牢,論罪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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