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語,我出門了。」
志元朝著在躺椅上打瞌睡的人招呼了一句,踏出門去。
李語勉勉強強抬了抬眼皮,算是知曉了。
知道他是出門進些畫布,倉里畫布不多了,是該進些了。
如今這些年,志元早已經是翩翩年郎了,卻一點沒變,還和從前他小的時候一樣,所以他也不再阿姐了。
志元擔著這畫鋪的老板,每日都有漂亮娘子來買畫瞧他,不人家的婆都來找他提親事,這畫鋪的門檻都要被踏爛了。
長的好看果然不是什麼好事。
不過他確實也該議親了,二十五了,再不家,還能天天在這畫鋪過日子不?
李語打了個哈欠,起準備收拾收拾畫鋪,也為志元分擔些,不能總讓他一個人干這些活。
不過說到底,這天上到底是溫良凈蒙騙的好,還是本沒人關心這個公主?連半點要找的意愿也沒有。
李語無語。
正收拾著,一人的哭聲傳耳里。
李語哪想管閑事?可這倒霉孩子在哪哭不好,非得坐在家門檻上哭。
「吃糖。」
李語同他一齊坐在門檻上,把志元早上買給的糖葫蘆丟給這小孩兒。
小屁孩接過糖,邊哭邊,眼淚鼻涕一大把,李語懷疑他就著鼻涕一起下去了。
「你什麼啊小屁孩兒,坐我家門口哭什麼?」
他這一好綢緞做的裳,怎麼看都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孩子,邊怎麼連個人都沒有?哭的可憐兮兮的。
「我,,沈……」
沈?不會是沈景吧?
李語立馬防備起來,離他遠了一些。
「沈…沈悠。」
哦,不是沈景就行。
李語又靠回去。
也是,這在人間也過了十幾年了,按理來說,沈景也不該還是個小屁孩才對,就算是個小屁孩……
看了看面前這吃糖就鼻涕的小孩兒,嗯,就算是小屁孩,沈景也不會這麼呆。
「那你家里人呢?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
李語撐著下,仔細看了看這小孩兒的長相,確實不是沈景,至和
天上那沈景沒半點相似。
「走丟了……」
沈悠撅起,眼里蓄水,又準備開哭。
「停停停,吃你的,別張個就要哭。」
李語打斷他。
「沈悠。」
視線里多了一雙鞋,頭頂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引得李語后脖頸一涼。
巍巍的抬頭,正巧對上那人的目。
年臉比常人要蒼白許多,一雙劍眉含眼,好在紅潤,看上去氣不錯。
同記憶里那張臉對上了!
可面前的人不如記憶里那人高貴,面前的人一頭青,眉心也沒有那朵漂亮的藍的花。
「哥哥!」
沈悠撲倒他懷里,高興之余還不忘攥手里的糖。
「你是…他哥哥?」
李語一開口就后悔了,現在應該捂住,關上門,跑回屋里好好睡一覺才對。
「在下沈景,多謝姑娘照應我弟弟。」
完了…完了,全完了,他說他沈景?他怎麼能沈景呢?誰給他取得破名字?
「敢問…足下貴庚?」
李語不死心,萬一是巧合呢?沈景這名字又不是只有那人一個人可以取,這名字又沒有什麼奇特之。
沈景不太明白問這些的緣由,可出于禮貌,還是答了的話。
「年十八。」
十八…下凡時,初遇志元,志元七歲,沈景才剛下凡歷劫,現如今志元二十五,沈景…確實十八。
對上了,全對上了。
這人間這麼大,李語還是偏偏遇到了沈景。
和沈景扯上關系,是李語怎麼也不愿意的,如果沒有沈悠這個小屁孩的話。
不過就是給了他一個糖葫蘆的,偏把當親人似的,整天揪著他哥來見自己,見不著還到找。
他哥有事不陪著他來,就帶著自己的小廝來找,總之是一日不落下。
狗皮膏藥,甩都甩不掉。
一來二去的,跟沈景反倒了。
李語不知道,如果沈景知道了那些事,還會不會和以禮相待了。
應該不會吧?否則怎麼總心虛的覺得他笑里藏刀呢。
「李家姐姐,今個兒有燈節,姐姐跟我和哥哥一起去看吧?」
今日沈景沒來,這沈悠卻還是勤快的很,又帶著一籮筐糕點來跟自己搭茬了。
這生意也沒法做了,真是。
「不去不去,別打擾大人做生意,姐姐忙著呢!」
李語上是這麼說,屁倒是一點兒沒,安穩的坐在凳上,手上還著小屁孩兒送來的上等糕點。
「可是姐姐,這鋪子里本就沒有人來啊?沒人來,又哪里來的生意?姐姐這鋪子是不是要閉了呀?鋪子關了,姐姐會死嗎?」
沈悠說的有理有據。
合著您天天帶這一大籮筐糕點,就是看這畫鋪沒生意,怕我死唄?
李語勉強的扯了個笑容,抬手掐著他的臉蛋兒。
「姐姐不會死的,姐姐有錢,你不來鋪子里就會有生意,你趕回去找你哥玩兒去。」
惡狠狠地說完這些話才松手,手上沒使力氣,耐不住孩子皮,還是留了一道紅指印。
「哥哥這幾日去看大夫了,今個兒日落才回來,不急的,正巧哥哥回來了,姐姐和我們一齊去看燈節。」
沈悠舉起嘟嘟的手了臉頰,不在意,還是笑嘻嘻地對著。
這小孩兒是不是在打什麼壞主意啊?撮合跟沈景?嗯,肯定是。
「看大夫?什麼大夫還要你哥哥親自去看啊?請回你們沈府不就行了?」
李語想想,確實,那沈景看上去的確像是不太好的樣子,這歷劫不會是歷了個病秧子吧?
「我也想知道,可哥哥說那大夫不愿出面,自然是要登門拜訪的。」
喲,這大夫心氣還高。
「李家姐姐,你還沒說你去不去這燈節呢!這幾日爹爹總帶哥哥去見一個姐姐,今夜燈節,那姐姐還要跟著我們去,你就不怕哥哥喜歡上那個姐姐嗎?」
帶沈景去見了別家的姑娘?那應是在談婚論嫁。
也是,他也到年齡了。
這是好事,如果沈景和那姑娘了,也就沒自己什麼事了,等志元回來了,就帶著志元一起跑路,躲得遠遠的。
可是,怎麼有些不爽?
大約是自己同他睡了一覺,下意識把他當自己的人了。
這可不行,這是男主,他人和心可都是主的。
李語點點頭,肯定了自己這個想法,把手上的糕點扔回盤子里,鄭重的看著沈悠。
「我去!」
要去暗中撮合沈景和那姑娘!
李語沒想特意打扮,反正都是要去撮合那倆的,自己如今這張臉,打扮了再去可是要搶風頭的,不能不能。
到了面的地方,只有沈悠和一個姑娘在那候著,沈景卻是一點蹤跡都沒有。
走近了才發現,這姑娘才是一等一的漂亮,自己這毫不打扮的站在旁,顯得遜不。
「李家姐姐,你可算來了,哥哥去幫我買糖葫蘆了,馬上便到。」
哦,原來是這小屁孩兒把他哥遣走了。
李語還沒搭話,倒是面前的姑娘先搭了話。
「你就是沈公子經常提的李語吧?我是沈公子的朋友,倪蕊蕊。」
倪蕊蕊?是主?什麼時候也下凡歷劫來了?
自己來了這麼久,也沒見過主啊,難怪比自己還要漂亮許多,早知道打扮打扮再來了。
不過說是沈景的朋友啊……沒事,馬上就不是朋友了。
李語出手,同握住。
寒暄了沒兩句,沈景便來了。
今夜的沈景,也不知是因為這五彩繽紛的燈籠的緣由,還是因為和主這樣的漂亮人兒待在一起,李語總覺得,他異常好看。
接過他手里的糖葫蘆了兩口,好像也比自己買的要甜上許多。
于是,街上出現了這麼一幕。
沈景和倪蕊蕊在前邊笑談,李語和沈悠跟在后狠吃。
「李家姐姐,你怎的真的只跟我在這吃?一點正事也不干?」
沈悠好像有點看不下去了。
正事?哦對,今天來確實是有正事,是要撮合他倆來著。
撮合,撮合,撮合個屁啊!前頭這倆談的這麼愉快,怎麼看都不需要撮合吧!
李語有些悶悶不樂。
惡狠狠地咬了一口糖,卻愣在了原地。
…牙齒好疼!不會是咬糖咬斷了吧?
嗚嗚,都怪沈悠,每天帶那麼多甜品,吃的牙齒都不經用了!
李語哭泣泣地蹲到地上,委屈一擁而上,大把大把的掉著眼淚。
「怎麼了?」
沈景蹲到李語面前,皺著眉,不知哭什麼。
「對啊,怎的突然哭了?」
倪蕊蕊也擔心的蹲下。
李語本來沒那麼想哭,看到也蹲下后,更傷心了,一瞬間嚎啕大哭。
「還不是哥哥只陪著別人,看吧,李家姐姐不高興了。」
小屁孩兒快閉!
「牙…牙疼,咬糖…斷了…」
李語生怕沈悠再說出個所以然來,趕忙開了口,指了指自己的牙。
「張。」
沈景靠過來。
李語知道他要查看自己的牙齒,突然有點,只微微張開。
「大點。」
聲音嚴肅,帶著沈景特有的清冷。
李語張大,任由他看,臉上卻悄悄爬上了紅。
近看沈景時,才發現他睫長長的,投下一片影,遮了他往常的疏離,多了和。
「沒事,別怕。」
牙齒沒斷,半點事也沒有。
約莫是因為哭的太傷心,沈景以為害怕。
李語站起,抹了抹臉上的淚珠,吸吸鼻子,把糖生氣的扔到一邊。
「我不想吃糖了,我要喝酒!」
氣死了,躲人躲人躲不掉,出門出門被艷,吃糖吃糖差點磕斷了牙,無論哪一樣,都好氣!
今天,就要喝這人間最烈的酒,撒這人間最大的氣!
今夜,誰都別想醒著回去!
「李家姐姐,等哥哥醉了,我就讓小廝把倪姐姐送回去,讓你和哥哥單獨著。」
沈悠湊到李語耳邊,悄咪咪的計劃著接下來的事。
這小屁孩誰教的?怎麼懂這麼多?
「你想什麼呢!年級小小的,心里都在想什麼?」
李語也湊到沈悠耳邊,低吼他。
「沒事的李家姐姐,哥哥不會喝酒。」
沈悠笑。
不過他也沒說錯,沈景的確不會喝酒,可是也沒人告訴,沈景是一杯倒啊!
「李家姐姐,我們就先走咯。」
李語看著沈悠和小廝扶著喝醉的倪蕊蕊走出去,又看了看趴在桌上的沈景,哭無淚。
這小屁孩兒辦的什麼事兒啊!
「沈景,沈景。」
李語推了推面前的人。
「……姐姐。」
沈景揪住的袖,靠在懷里,聲音綿綿的。
「別…別我姐姐,我害怕……」
從前在天上的時候就是這樣,了幾聲姐姐,都到床榻上去了。
「姐姐…」
沈景靠在的肩上,臉埋在的頸窩,呼出的熱氣惹的渾發麻。
祖宗啊,快別了。
李語環顧著四周,這才發現,屋子里,竟然還有床。
怎麼總覺得是被安排好的?
不對,不能不能,喝酒是提的,不能搬起石頭砸自己腳。
李語把沈景扶到床榻上,剛想轉離去,卻被他拉住,跌回榻上。
「沈景!」
李語推開面前的人。
「不會喝酒怎麼還喝酒?你清醒點!」
這人不是給自己找罪嘛。
「姐姐從前下藥的時候,也清醒嗎?」
嗯??他說什麼?下藥?什麼時候給他下過藥?
哦,記起來了,在天上的時候,原主給他下的藥。
可是現在的沈景不是帝君,他為什麼會知道這些?他想起來了?給他施的忘咒沒有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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